95年6月,妹妹快畢業單位還沒落實好,我和同事小文陪著妹妹去省體育館參加招聘會,沒找到合適單位,妹妹回家了。兩傻老爺們亂逛卻發現有家期貨公司在招人,我們報名三天後接到了考試通知書。去公司一看,來了不少考生,散戶大廳坐得黑鴉鴉一片,筆試後一週12人接到培訓通知。印象最深的是給我們上技術分析課的老師,戴付眼鏡,西裝筆挺,(公司市場部副經理)與平常滔滔不絕的經紀人不同,他的話語簡練幹淨,手勢利落,左手自始至終叼著根三五煙,從點著火到把煙掐滅恰好只吸三口,下課回答完我們的提問後就孤寂地收拾講義消失,頭始終高昂揚著(比李宇春酷多了)。培訓後就是面試,最後留下了五個,我和小文都在,這是我正式走進期貨的第一步。後來才知道報名的有120多男女,接到考試通知的不到80。我進期貨公司的目的很明確,要換個單位離開傷心地,而且國債是自己稀裡糊塗輸的,總得知道期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錄取後我很高興,晚上去找小李子,他歎口氣說國債期貨取消,外盤也要不讓做了,期貨國家要整頓,黃金時期已過,我的進場時機有些晚了,他自己準備辭職去做房地產。(事後證明他是對的,當時期貨公司員工的工資屬社會高工資,可惜以後八年都沒怎麼漲過)
95年期貨市場餘熱未散,有家杭州公司更誇張,招盤房報單員都要求本科以上,我們幾個新人主要在盤房信息部亂蕩,見了領導就裝模做樣看盤讨論行情。那時公司日淨手續費收入經常能突破十萬元,養我們幾個閑人也就算當作儲備。我先後參加了蘇交所,鄭交所,中商所的培訓,當時還是混碼交易,網絡通訊不發達,跑道一般就兩條,大戶電話報單可以通過盤房進場,散戶都得填單子分別根據交易所在不同櫃台排隊。行情一大人聲鼎沸賽過菜市場,尤其某個品種要封闆時更是壯觀,各色人等分別急急離開座位,邊跑邊拿筆改價位,收盤後又是激烈地争辯,遠比股市熱鬧,到了5點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下安靜的電腦,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們將淩亂的座椅整理好就可以下班。無聊的年輕人總是樂觀的,我們幾個經常去杭電邊上的凡人歌房,1塊錢唱支歌,坐在大廳喝茶,暢談理想,交流看盤心得,似乎期貨是件很簡單開心的事。
96年5月公司一個出市代表辭職,我被派到海南中商所頂班,住在首力大廈,那時的海口在我眼中是個全新的世界,仿佛大家與世隔絕,身邊人群洋溢著濃郁的孤島情節,沒有大陸壓力那麼大。公司紀律很嚴,内部員工尤其是盤房和馬甲嚴禁做單,所以我還只能存著心眼不敢有什麼動作。過去的市場莊家橫行,大家流行跟莊。(有名的像邵橋,陳真真,蔣伯龍,有關邵橋的傳奇很多,我聽說他在參與攪和一個市場前首先要把交易所的規則條文研究琢磨透,看是否有可以利用的漏洞,然後才是拉關系,融資)行業是否興旺只要看靓妹多不多就知道,每天下午三點半,秀英街頭三五成群散去的紅馬甲是道亮麗的風景線,聽說大戶們消遣的地方是去南中國城。說到海南不得不提那裡發達的色情業,當時遠比内地開放得多,週圍就有兩條專業的按摩街,天黑路邊天橋三五成伴的站街女郎,電影院門口是成群的陪看女。我很快跟幾個外地馬甲混熟了,畢竟涉世未深,我們的活動還是健康向上的,常常結伴去體育館玩羽毛球打壁球。某晚我和兩個朋友打完壁球去萬綠園喝茶,忘了誰先提議,互相撺掇想要去旁邊的夜總會拎拎世面,拍拍口袋,人民幣應該帶夠了,彼此硬著頭皮壯著膽沖了進去,在媽咪的帶領下去後廳選姑娘,穿過長長的甬道,不時見到晃晃悠悠衣冠楚楚的男人摟著穿著時髦的女伴從身旁經過。到了目的地,感覺突然豁然開朗,面積約有一個半大教室的房間前裝了兩扇巨大的落地窗(其實玻璃是單面透光),燈火輝煌中裡面是一排排的凳子,從低往高排,壯觀地坐著滿滿的年輕女子,刹那間被百來雙目光所註視,我不自覺嗡地一聲血湧上腦門,天哪,簡直比賣豬肉的攤還牛,側身看看邊上的同伴,他們眼中真的沒有一絲色迷迷的神情,完全是滿臉的雞冠紅,估計和我一樣,驚傻了。慌不擇路退出來後,涼涼的海風一吹,我們才恢複了神志,開始相互嘲笑打鬧,當晚消遣以吃燒烤結束。夥伴們以外號相稱,花花牛,肉肉狗,電烤雞,麻油雞,豐田MAN等共8個,現在還在做期貨的只剩兩個,這行業淘汰率夠高。6月接到她的最後一次電話,知道她要嫁人了,我沒話可多說,只能淡淡地祝福。今生我不會再給第二個女子送花,也許這就是給她,給逐漸忘卻的愛留下的唯一紀念。
4。我的第一次短線經歷(真實篇)
雖然決定了不做期貨,畢竟人在賭場,兜裡哪怕只剩個叮當作響的銅闆還是依然會押下去。我做經紀人就是那種不替客戶操盤,不提供任何做單建議,只是從公司手續費簡單提成的模式。身邊有兩位成功大蝦,一個炒單一個中線,休息時對盤面後勢的判斷往往大相徑庭,可他們始終是贏家,兩人結算下來贏利值相差不是很大,每年幾十萬進帳。炒單的那位單筆量小,回合多,看得人眼花缭亂,我原本看不上短線,覺得期貨就是要賺大錢,蠅頭小利根本沒意思。可惜志大才疏,賬戶空空,慢慢才明白不管什麼操作方法,只要能賺到錢就算抓住了救命稻草。也許久輸成精,也許做馬甲時間長了對數字比較敏感,我發現定下心來看炒單很快就有感覺,說不定自己就是塊短線的料,於是死皮賴活混在炒單大俠身邊,非要認他做師父。模擬了一個星期,實在忍不住手癢,我開始和小文磨叽,兩個爺們光靠吃返佣賺不著大錢,不如咱們合夥炒單,輸了就當佣金作廢,贏了大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過上幸福生活。小文當時比較老實,架不住我花言巧語,遂擬定了合夥發財計劃,輸贏彼此各占50%,公司的大小雜事他通包,我只負責做單,最多投入三個月佣金,若不見效我再也不碰期貨,從此本分做人。(巧的是最終佣金我們也只拿到了三個月的)
心存最後一絲僥幸,4月我借了個賬戶打入5000元,後來又陸續投入佣金約3000。拿現在的眼光衡量,我那時的短線水平很菜,基本不分析,就是做簡單的聯動,A合約漲得多了去買B合約,B合約跌得深了就賣A合約,起初很順利,仗著眼疾手快每天幾百上千進帳,月底賺了1萬多,人也有了些生氣。98年度的行情是屬於鄭州綠豆的,上海金屬,大連豆子跟著外盤走,開盤價基本一步到位,每天缺口來缺口去,屬於長線資金勢力範疇,缺少短線客的摻和,投機成分嚴重不足。而綠豆屬於小品種,又沒有外盤的幹擾,頓時風聲水起,吸引了大部分資金的關註,成交量占總分額的60%以上,全國各路大小炒手也紛紛雲集鄭州,其中尤以江浙人士居多。他們有的轉戰過蘇州紅小豆,上海夾闆,有的通過海南咖啡橡膠積累了財富,新勢力的到來給盤面帶來了新的起色,也給當地炒手造成了沖擊,震撼。本地炒手與時俱進個個擴大經營規模,提升檔次,迎來了豐收(俺師父全年贏利200多萬,賽過他前幾年的總收入)相比衆多成名人物,我只是後起老秀,他們的贏利值,成交量就是我追趕的目標。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過完五一後,我快速迎來了回調,短短一個星期,又開始了虧損的老套路,利潤近乎吐光。痛苦之餘我在電腦上刻下了倆個字“快砍”,逼自己不要象長線客那樣挨套無動於衷,早剁早了。這次失利沒有象前幾次那樣延伸化,當自己開始在虧損中學會冷靜,盈利逐步又回來了。感謝那段大行情,我終於開始了持續賺錢之路,5月底賬戶資金創了新高。當時開個手續費低的炒單賬戶對起始保證金是有要求的,起碼要10萬,我雖然人頭熟,5萬也是少不了的。按當時的賺錢速度再加上返佣我樂觀估計6月底可以開個自己的賬戶,運氣終於來了。某日行情特別大,我開盤賺了1千塊後就停手不炒了,在等機會,先跟經紀公司馬甲打好招呼,準備超倉做把大的,終於感覺綠豆的第三次跌停要打開了,我毫不猶豫讓她下40手多單嗷嗷撲了進去,隨即她敲好市價平倉單準備照著停闆砍(當時鄭州還有市價單),兩千多手的封單轉瞬間被買盤擊穿,價格浮搖直上,漲到200點左右開始橫盤,價格漲了300點,我還在等,260,200,280,220,180,160,200。。。看著亂跳的價位,我咬牙不肯平倉,小心髒撲通亂跳,堅持,再堅持一會,那半個小時簡直就是如坐針氈,臨近上午收盤,最後終於反彈了600點,我在回調到500多點時出場。靠著這次2萬多的暴利,我於6月8號新開個戶頭,從此正式開始了炒單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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