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2008年,巴菲特與大學生的對談摘錄:
Emory大學學生:你怎麼定義幸福?你生活中的什麼事物使你感覺最幸福?當你做了一筆成功的投資,你會允許自己興高採烈地享受成功嗎?從另一面講,如果一筆投資失敗了,你會不會感覺到同樣的失望?或者說,你嘗試盡可能地把感情排除出你的工作?
巴菲特:我享受我做的事情,我每天都跳著踢踏舞去工作。我和我喜歡的人一起工作,做我喜歡的事情。我唯一希望盡可能避免的事情,是解雇員工。我把我的時間用來思考未來,而不是過去,未來是激動人心的。
正如伯特蘭德-羅素說的,“成功是得到自己想要的,快樂是想要自己得到的。”我出生的那天贏得了卵巢彩票(指精子發育為受精卵的過程),你們所有人都一樣。我們都很成功,聰明,受過教育。專註於那些你沒有的東西,是一個可怕的錯誤。在我們人人擁有的天賦之下,如果你仍然不快樂,那是你自己的錯誤。
我認識一個八十多歲的婦人,她是一個波蘭猶太人,曾經和全家一起被趕進集中營,其中有人死在了裡面。她說:“我慢慢地開始交朋友,因為我看著人們,腦海中有一個問題:他們會把我藏起來嗎?”如果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巴菲特時年77歲),或者年輕一點,而有一大群人願意把你藏起來,那麼你完全可以為自己過去的生活感到驕傲。
我認識一些出現在《財富》400富豪排行榜上的人,他們的子女不會把他們藏起來的。(他們的子女會說:) “他在閣樓上面!他在閣樓上面!”其中有些人占據著董事會席位,或者獲得名譽學位,借此褒揚自己;但這不會改變事實 ——在他們死了之後,沒有人會有一丁點在乎他們。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是“無條件的愛”,把它私藏起來,是人生的巨大錯誤。
你給別人的愛越多,你獲得的回報就越多。從個人角度來講,重要的是誰對你有價值,你就一定要對他們有價值。如果你能購買一個同班同學未來收入的10%,你會怎麼做?你不會購買那些IQ最高的人,成績最好的人,等等,但你會買那些給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你喜歡那些慷慨的人,盡力而為的人,正直坦率的人。
現在,想象一下你可以賣空你的一個同班同學的10%。當你開始環顧整個房間的時候,這一般會更有趣。看看那些沒有人願意與之相處的人,那些惹人厭惡或者只顧自己利益的人。如果你有一副500匹馬力的引擎卻只發揮出了50馬力,你會被另外一個擁有300匹馬力引擎卻發揮出了250馬力的人擊敗。
潛在能力和實際發揮之間的區別,取決於人的品質。你可以列出你最仰慕的品質,以及你最厭惡的那些。轉換一下角色,想想如果這是我對以上品質的反應,這個世界對我會有怎樣的反應?你可以學著養成那些你想要的品質,戒掉那些你不想要的品質。你很難察覺由習慣構成的枷鎖;一旦你察覺到了,又很難破除它。你不可能到了60歲才去改變;現在,就是做一個列表的時候了。
德克薩斯大學奧斯丁分校學生:你擁有商業的成功,巨額的財富,以及崇高的聲望,為什麼你仍然如此平易近人、如此謙虛?在你的一生中,是否有什麼特殊的人,或者學到了什麼特殊的經驗,使你保持這種生活態度?
巴菲特:我很幸運,成為了一個恰當的英雄。告訴我你們心目中的英雄是誰,我會告訴你你將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將是撫養子女。他們從你這裡學到的,會比他們從研究生院學到的更多。我的父親對我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後來格雷厄姆(即“華爾街教父”本傑明-格雷厄姆)也出現了。
我的英雄,從來沒有讓我失望。我和我自己的成功沒有任何關系。我父親是一個證券經紀人,在大股災(指1929年的股災)之後,他沒有任何可以聯系的人。緊接著,我出生在1930年的美國,一個最偉大的資本市場的時代。我和資本資產配置的武器一起出生。我在正確的時間擁有正確的武器。氣質,是我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武器。我天生就善於運用氣質,並且通過交流反饋了進一步提高它。沒有任何傲慢的理由。
蓋茨說,如果我出生的早了一點,我可能早已變成某些動物的午餐了。我不能跑步,我不能攀爬。我會讨論資本配置,而動物會想,“哪些人是最好吃的。”你們都贏得了卵巢彩票。沒有任何理由感到内疚。我從來沒有捐獻我自己生活必需的哪怕一角錢。有許多人去教堂,把錢放在捐款盤裡,這些錢絕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方式,影響他們吃什麼,他們能給自己的子女買什麼禮物。沒有必要因為那些“你沒有控制的事情”而趾高氣揚。
德克薩斯大學奧斯丁分校學生:總是有人提到你的成功應該部分歸功於沒有陷入華爾街的狂熱情緒,因為你住在奧馬哈——你認為在工作和生活之間保持恰當的平衡有多重要?你怎樣保持恰當的平衡?
巴菲特:在工作之外我有太多的樂趣。我做自己想做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乘坐小船,等等。我的妻子負責撫養子女。我們兩個對這種安排都沒有問題,而且它符合亞當-斯密的“勞動分工”理論。這對於女性來說是一個更加艱難的選擇,而且總是有那麼一點不公平。在我的個人生活中,我幾乎不參加自己不想做的活動或會議。
在我成年之後的商業生活中,我從來沒有被迫選擇在職業和個人生活之間進行交換。我擁有簡單的樂趣。我每個星期在網上玩12個小時的橋牌。比爾(即比爾- 蓋茨)和我一起玩,他的代號是“challenger”, 而我是“tbone”。在哈佛的一場講座之後,我告訴他們“為自己最仰慕的人工作”,結果他們都成了自由職業者(自我雇佣)。為你仰慕的某個人或某個組織工作,是很重要的。我很少見到男性被迫做出艱難的選擇。但是,女性會面臨艱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