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遇到了一位多年前就已成名的基金經理。在上一輪牛市中,此君的投資業績光耀奪目,是業内評選的獲獎常客。我們就市場和股票問題交流一番後,我問他:“你希望自己的小孩以後做投資嗎?”他稍微沉默了一下,搖搖頭說:“太苦了!”
這樣的回答並不讓我意外,因為隨著從業時間的拉長,我自己也越來越感到投資的確是一份苦差事,正如索羅斯所言:“如果投資成了娛樂,如果你從中得到樂趣,那麼你可能根本掙不到錢。真正的投資是乏味的。”
投資之苦並不僅僅在於研究工作之艱辛、調研過程之勞頓,真真的苦是過程的煎熬。我曾經的一只重倉股,跟蹤了3年不漲,而期間至少有過3次的跌停!雖然最後收益頗豐,但是過程中的苦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再看最近銀行股氣壯山河的上漲,是讓許多投資人揚眉吐氣了一把,但回憶起過去這兩三年的堅守,一定是心有餘悸,怎一個愁字了得!所以有人說“守股比守寡還難”,相信在這個市場中呆久了的人都會深有同感。
即使是大師級的人物也一樣有此般煎熬。約翰·聶夫在他的自傳中回憶了投資花旗銀行的整個過程,從1987年開始,歷經4年,持有花旗的平均成本為33美元,最低時跌到了8美元!聶夫說:“我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的確讓人高興不起來,但是我們的信心沒有動搖。”當然,大師的修行顯然還是比常人高出了許多,他仍然認為:“花旗是投資挑戰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對於我們來說,醜陋的股票往往是漂亮的。”
投資之苦是一開始就註定的,尤其是選擇做價值投資。因為價值投資哲學要求既要在買入前耐心等待便宜貨的出現,也要求在買入後等待價值的實現。你能做的事只能是判斷在各種悲觀假設下的價值,然後嚴守紀律,在安全邊際下逐步買入,而至於什麼時候漲,基本上是聽天由命的。
但多數人皆為凡夫俗子、肉體凡胎,經常發生的事是,持有的股票多年不漲,一開始用“理念”來支撐自己,但最後在時間的風吹雨打下認輸了,承認是自己看錯,而最悲慘的莫過於在“1949”時認輸,所以,成功的投資總是有運氣的成分。
再往深裡想,投資之所以苦,是因為做投資實際上有時就是在和正常的人性過不去。正常人的喜怒哀樂是隨性而去,與人同悲或與人同喜能夠獲得心理上的安慰與安全感,正如古人說“獨樂樂不如與人樂樂”,而“別人貪婪時恐懼,別人恐懼時貪婪”就是違背正常人性的。所以,你要想清楚,你對世界的認識真的有如此的穿透力嗎?你真的有足夠強大的心髒嗎?否則,別輕言“理念”,別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