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溫.李費佛在投機生涯中幾起幾落,但結果還是沒能在最後一擊中爬起來(因投機失敗而自殺)。他在《股票作手回憶錄》中對自己使用的各種投機手法的詳盡說明會不會也是造成悲劇的原因之一呢?
要讓所有投資人具有同等智商和同樣高超的投資分析技巧,這是連上帝都無能為力的事情,卻被當作有效市場假說的前提條件!因此在我看來,半強式有效市場假說走的有點遠了。
利用強式有效市場假說做一總結
如果說半強式有效市場假說還僅僅是走的有點遠,那麼強式有效市場假說則完全脫離了實際。
現實當中的許多事件都對強式有效市場假說具有殺傷力,比如在“9.11”悲劇發生之前,美國股市是如何對這一“内幕消息”進行適當反應的呢?而恐怖組織利用這一事件獲得暴利的種種報道和傳聞,難道僅僅是人們事後的妄加推斷嗎?再比如當安然公司内部已經千瘡百孔的時候,它的股價是多少?而安然的高層管理人員這時候又做了些什麼呢?
由於零和博弈之下的大數定理,要想在股市勝出,就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成為少數。如果使用的方法在法律允許的範疇之内,這叫做出奇制勝,而一旦出了這個範疇,那就是不擇手段了。但無論是哪種方法,要想獲得成功,一個重要的前提就是保證這種方法不為人所知和不能被其他人所掌握。因此,股市獲勝的最根本方法就是要盡力去利用甚至去制造信息的不對稱和競争的不對稱,即壟斷。所以每一個股市投資者事實上都有動力去破壞有效市場假說的前提條件,制約他們的只不過是法律(對大多數人而言)和能力罷了。例如投資者之所以熱中於打探内幕消息,就是渴望獲得壟斷的一種表現。對於他們來說,不是要不要壟斷的問題,而是如何利用和制造壟斷的問題。因此從邏輯上來說,強式有效市場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它只存在於學者們的腦子裡。強式有效市場假說就象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精致、華麗但卻又無比脆弱,隨便找個什麼東西(如“9.11”、安然)一碰就粉碎了。
在零和博弈這只“看不見的手”的控制之下,股市的確行進在通往“有效市場”的道路上,它的行進速度或者在某一個階段健步如飛,又或者在另一個階段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紋絲不動。這條路沒有盡頭,而強式有效市場永遠無法到達。
與其他經濟領域的比較
根據上面的讨論,我們得到的股市本質規律為:在零和博弈的約束之下,不斷接近但不能達到理論上的終點----有效市場。
那麼,為什麼有效市場假說的命題是在股市而非其他經濟領域得以提出呢?這當然是因為股市與其他經濟領域的重要區別。
由於股市作為市場經濟前沿的客觀條件,使得它更接近完全競争的市場機制,一些複雜的制度約束在這個領域並不存在,因此新制度經濟學家在證券領域内恐怕無法得到他們在其他領域所取得的成就。但是需要指出,股市制度的簡單與零和博弈是矛盾的,因為一旦所有的投資者都能夠很輕易地理解這一制度並且按照效益最大化行事,他們彼此之間的差異也許根本不足以保證零和博弈下的股市運行不被破壞。這一矛盾的解決在於:股市的複雜性不在制度上而在心理上。
著名臨床心理學家、劍道五段理察.麥柯爾多年來訓練了數以百計的頂尖交易員,但麥柯爾並不教他們如何看圖表或分析宏觀經濟數據,而只是訓練他們“憑反應做自己應該做的事”,也就是讓他們能夠按照本能行事。
由此,我猜想在約束條件(比如智商)下的效益最大化,這也許是一種動物本能。但是人之所以不同於動物,是因為人的效益最大化包含了更多非物質的成分。例如在美國,教授的工資低於受教育時間大致相同的律師和醫生。教授的低工資由工作所帶來的學術和個人滿足而得到補償。實際上,“講授經濟學如此有趣,以至於令人奇怪的是,經濟學教授居然還賺錢!”但是在股市,效益最大化的唯一表現就是貨幣,即使其中包含了精神的成分,這種成分也只是一個副產品,必須通過取得貨幣來實現。假如股市中的所有投資人都能按照效益最大化行事而不被心理因素所困擾的話,那麼這個市場就會更接近“有效市場”,而理察.麥柯爾將會失業。但大多數投資人的心理狀況確保了市場能夠繼續運行下去。
那麼,既然在股市和其他行業的競争者從長期來看只能取得零經濟利潤,為什麼他們還要參與和經營呢?對此曼昆教授的回答是,他們賺到了有別於經濟利潤的會計利潤;而週其仁教授的回答,一是“長期利潤為零是平均而言,總有企業贏利有企業虧損,競争是争當優勝者”,二是“只有長期利潤為零的趨勢,才能迫使企業不斷創新,争取獲得‘創新的壟斷利潤’,離開週而複始的‘平庸’運動。”週其仁說在兩個答案中他更偏愛後者。而我認為這不單單是偏愛的問題,也許這個答案確實揭示了市場競争的實質。
事實上,無論在股票市場還是在股市之外,壟斷更多地來自成功者思維方式的獨特和經營理念的創新。也許沒有任何一種方法或秘訣可以讓一個人成功----如果他不具備成功者的素質。所以,諸如巴菲特、林奇這些投資大師並非是像有些人說的那樣,是正態分佈曲線上比較特殊的幾個點。
概率化思維的誤區
雖然從廣義上看股市仍然具有概率性特徵,但它與真正的概率遊戲(例如橋牌)有本質區別。我們都聽到過統計學家戰勝賭場或贏得彩票大獎的事情,賭場、彩票等也是概率遊戲。股市與這些遊戲有什麼不同呢?
首先在於不確定性。假如你明明已經把將牌Q砸落,正在滿心歡喜地準備清掉另一個防守者的最後一張將牌然後攤牌,卻發現又冒出一個Q,這時即使最好脾氣的牌手也會感到憤怒。但這在股市恐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同樣,統計學家要考慮的只是數學模型問題,而不必去擔心彩票公司突然倒閉或者賭場突然失火。很顯然,這些概率遊戲的玩家是相當幸運的,他們面對的只是概率化風險。一個牌手在飛牌前就已經知道他在多大程度上會失手,因此除非選擇錯誤,多數人一般不會因為宕掉了定約而過分懊惱。之所以如此,根本的原因在於,他們面對的是一種靜態的結構。上百年來牌手們一直在進行著同樣的遊戲,而即使是在百幕大杯改用喜歡惡作劇的電腦發牌之後,也沒有聽說哪一副牌發出了兩個紅心Q。而在股市,連索羅斯這樣的天才都感到畏懼的不確定性風險,與我們如影隨形。股市的結構在不斷變化著,當你剛剛明白眼前的事物時,它恐怕已經被風吹走了。因此,要想在股市中成為贏家,我們必須有一張不斷變動的地圖。但我們到哪裡去找這張地圖呢?
其次是主觀性。當一個統計學家建立彩票模型的時候,他研究的領域是自然科學(數學)。買彩票的人如此之多,統計學家根本不必擔心自己的選擇會對彩票開獎的結果有什麼影響(只要他不在報紙上做廣告),因此他的判斷是客觀的。而在股市,研究活動本身就幹擾了研究結果,這怎麼能做到客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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