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當敲完文稿的最後一個字,當我從對往事的回憶中走出來時,我突然感覺期貨人生是如此的虛空,感覺十年中發生的這些人和事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的不真實。理性上,我知道文中提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真實的,他們就發生在這十年間的某一個時空當中,只是有的用了真名,更多的為了不影響他們目前的生活狀態而用了假名。可是,那個飄零在海上、在燦爛星空下躊躇滿志的少年在哪裡?那個長發飄飄、臉上總是挂著兩個腼腆笑意的酒窩的女孩在何方?還有大、大樹、教授、方哥、方哥的朋友,還有那個暴屍海灘的客戶,這些都是真的嗎?就在剛才,當我把那些往情往事從記憶中的角落裡一一撿起來時,感覺他們就在我的身邊,正在對著我笑,跟我說話,而一旦寫完,他們又倏地不見了,飄回到這十年的時空裡。樂的,依舊在樂著;傷心的,依舊在傷心;高尚的依然正襟危坐;卑俗的依然萎萎縮縮。把自己沉浸在記憶裡,就掉進了歷史的虛空中,再面對現實時,我一下子找不到了自己。
往事如夢,歲月如風。
我不知道別人的十年是怎樣度過,反正我的十年是這樣度過的:每天端坐在電腦屏幕前,沉浸在多空無聲的拼殺之中,沉浸在盈虧漲跌的思索之中,沉浸在驚喜或錯愕的行情之中,這就是我的期貨人生。父親像我這麼大的時候,還是一個建築工人,他自豪他能在1個小時壘幾百塊磚;後來,他學會施工,小縣城裡有幾座樓包括賓館、劇院是他施的工;再後來,他帶人幹工程,有幾個工程包括冷庫、網點房就是他們自己蓋的。我不知道退休後的他當看到自己昔日灑下汗水的建築時是什麼感覺,但是,可悲的是,他的兒子永遠不會有這種見到自己勞動果實的感覺,至少現在如此。我不知道父親將會怎麼看待我的職業,我的每天的所作所為是否符合他十年前送兒子去火車站時的願望。巴林銀行的交易員尼克。李森的父親就是倫敦郊區的泥瓦匠,當他被投進德國的監獄時,他的父親會怎麼想?
我很害怕將來女兒長大時問我,爸爸年輕時做了些什麼。為了盡一個父親的責任,我不能也無法回避這個問題。為了準備這個回答,我現在就要填補這人生的虛空,包括寫這些文字。
本來我是一個性格内向、感情脆弱的青年,因為期貨,我正在變得無比堅強。本來我是個内心狹隘悲觀消極的人,現在我認為人生應該積極豁達,人生需要快樂,快樂是人生的必需品。是期貨改變了我的性格,錘煉我的心態,磨煉我的意志。價格、趨勢乃至人的生命,沒有什麼可以永恒。漲得高的將跌落下來,跌得久了,也會有漲的一天。市場如人生,起伏跌蕩,人生如市場,沒有永遠倒楣和不走運的人。市場上,沒有人會躲過漲跌、輸贏的煎熬;人生中,同樣也沒有誰會躲過悲歡順逆的折磨,避開生老病死的俗境。我自己所能為的,只能是盡力工作,堅持不懈。我感覺,十年前自己初入道時的沖動和夢想仍在激勵著我;我堅信,成功絕不會漠視每一個對之如此執著和堅定的人。
人生是一條單向的車道,誰都無法回頭。我珍惜自己選擇的期貨之路,我把自己的期貨十年如實記錄下來,以此紀念自己的青春歲月,以此懷念這十年中發生在市場中的人和事,不論他們已經離開還是留在市場,衷心祝他們生活快樂。交易帶給我們的歡樂或刻骨銘心的感歎和憂傷必將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平息,但是,市場仍在,交易仍將持續,生活還在繼續。願我們的期貨人生充實快樂,永不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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