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舉另外一個例子,他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交易者,而更像是一位科學家和金融數理學家——大衛·肖。他開發出了缜密的套利交易方案,聘請了幾十位數學、計算機科學及其他科學的博士,運行著一種相當複雜的交易方法。他們可以在世界上10多個主要金融市場、各股票市場和衍生品市場上同時進行交易,他們通過大約20多個不同的戰略研究,尋求投資機會,這一切都是同時進行。在過去的14年裡,他的基金連續創造了非凡的業績。盡管最近幾年,他的公司管理著數十億美元的資金,但是基金盈利水平卻仍在大幅上升。
我還崇敬肖的創新精神。他不僅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套利基金的設計師,而且還是開發超級計算機的先驅之一。他成功組建了一大批公司,也許最有名的要算朱諾公司。他積極推動電腦在制藥業中的運用,並為幾個致力於此行業的公司發展扮演了積極的角色。他曾經為克林頓總統擔任過教育和科學顧問。
採訪人:您認為投資者是天生的還是在後天實踐中鑄就的,交易中藝術和科學的成份各占多少?
斯瓦格:我可以用賽跑作比喻來回答這個問題。馬拉松賽跑非常艱苦,但是對於那些目標堅定的人來說,可以通過訓練完成馬拉松比賽,盡管他們要克服重重困難。有些適合此項運動的人,如果不經過訓練,肯定不會成功。比如男子馬拉松世界記錄對於多數人來說,這個記錄根本無法實現,因為他們的身體結構不可能達到這樣的狀態。不管經過怎樣的訓練,不管信心多足,不管意志有多堅強,他們就是達不到這樣的水平,因為他們的身體素質不具備條件。他們可以跑馬拉松,甚至可以跑出相當好的成績,但是達不到世界最好的水平。有些人可以做到,因為他們的身體擺在那兒。良好的身體素質,頑強的意志,艱苦的訓練,才能成就一位馬拉松冠軍。
馬拉松比賽和交易有相似的地方。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如果能夠下苦功夫,嚴格自律,完全遵循基本原則,就能在市場中盈利,而且肯定會比一般人做得好。但是他們會成為市場大師嗎?當然不會。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他們投身到賽跑運動,他們並不會比多數人更出色,躍居世界冠軍;如果他們決定搞音樂的話,同樣也不會超越常人,成為世界一流的音樂大師。想要在投資市場或者其他任何行業取得非凡業績,既需要先天的資質,也離不開後天艱苦的努力,只有這樣,才能充分發揮聰明才智。
採訪人:那麼交易屬於藝術還是科學?
斯瓦格:因人而異。如果你觀察一下史蒂夫·科恩,他對各種電腦信息兼收並蓄,能夠快速作出反應,積極採取交易措施。這樣的交易更像藝術,而非科學。相反,如果你拿大衛·肖這樣的投資者來說,他運用一系列數學方法,交易模式相當複雜,同時對世界主要交易所的股票和衍生產品進行交易,很明顯,這是科學。
最後,也有這樣一些人,比如說約翰·班德,他的交易是藝術和科學的結合。班德通過實踐觀察,發現數學推理出的期權價格不符合市場事實和概率,他的研究方法自然是科學,因為其中涉及到期權的量性分析;不過其中也有藝術的成份,因為他需要評估哪個市場價格分佈有別於那些標準期權價格模式假定的分佈狀態,判斷目前市場可能變化的方向。例如,鑒別某個市場突變的概率遠較正態分佈指示的方向大,其中就有藝術的成份。
所以,你在實際生活中會看到有些人的交易中藝術成份較大,而有些人的投資方法中科學的成份較大,也有人兼而有之。
採訪人:您強烈反對市場有效理論,為什麼呢?
斯瓦格:我感到很奇怪,人們仍然相信市場是有效的,我這樣講不是從理論角度進行争論,而是經過實踐證明的。我舉幾個例子說明自己的觀點,我採訪過吉爾·佈萊克,他有過12年年均盈利率保持在大約45%的記錄,每年盈利水平在35%-45%的窄幅範圍内波動。在過去12年裡,他的盈利率由頂峰到谷底最糟糕的一次是5%;這些年,他僅有5個月是虧損的。如果市場真是有效的,我敢保證收益率達到這樣水平的概率相當渺茫。
另外還有一個例子,史蒂夫·科恩在過去9年實現了毛盈利近100%的記錄,他僅有幾個月虧損,而且數額都非常小。如果純粹是機緣的話,獲得這樣佳績的概率能有多少?最後再舉個例子,D.E.肖取得了14年連續盈利的好成績,平均盈利率接近30%,期間包括大的牛市和熊市。
有些人對此會憤憤不平:這些結果仍然不能否定市場是有效的,倘若你有足夠多的投資者,有些人憑運氣也會做得相當出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可以接受這樣的觀點。是的,如果說你有足夠多的投資者,一年或者兩年時間内,有些人會獲得卓越的回報率。但是我們現在談的不是一年或兩年,我們講的是近10年或者更長時間。我們談論的不是高於平均水平,而是巨大的回報,波動很小,從時間來看,盈利概率非常得高。
如果市場真是有效的,如果說要達到像佈萊克、科恩和肖這樣的成績,不要提我採訪過的其他投資者,你需要多少位投資者?我敢說,獲得如此滿意的結果而不以為奇,你所需的投資者可能地球上所有的人都加上也不夠。這讓我想起一句老話,如果你讓一大群猴子來打字,總有一只猴子會打出《哈姆雷特》。對於這樣的論調,我的回應是:沒錯,但是這得需要多少只猴子?我看全球的猴子都集中起來也不夠。
如果事例充分的話,也許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概率來尋求答案,但是我仍然要講,我們實踐中看到的事實遠非偶然。換句話說,想要獲得這樣的交易結果,所需要的投資人數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我想澄清一點,我不是說市場中沒有太多的隨機性,我的意思是,盡管市場接近有效,但是仍然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優秀的投資者可以有效地利用這樣的機會。
採訪人:談到隨機性,我贊成你在《新市場奇才》中寫過的一句話:“由於市場顯示的是人們群體行為,所以市場不是隨機的。人們的群體行為,特別是成熟的大市場不是隨機的。過去從來不是,將來也絕無可能。”您能否闡述一下您對人們群體行為共性在市場中的表現及應用的認識?
斯瓦格:20世紀90年代的美國股市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特別是科技股票,其中又以網絡科技股票最為突出,為我們提供了人們在市場中非理智交易的經典案例。我採訪過的一位投資者告訴我,網絡公司Priceline在一家市場中交易額遠遠超過了三大航空公司的交易總量,這是股票價格嚴重背離的典型例子。在可預期的未來,股票毫無盈利的希望,卻受到投資者狂熱的追捧,這樣的事例太多了。此類價格行為,與其說是市場的隨機性,還不如說是人類情緒的扭曲。
決策理論的研究,對於理解人類交易心理具有很好的借鑒作用。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卡納曼和特韋爾斯基搞的試驗,顯示了人類在決策過程中的非理智性。其中有些試驗正好反映了人類心理在交易決策中的影響。例如有這樣一個試驗,假定被測試的對象面臨如下選擇:一項選擇是肯定盈利3000美元,另一項選擇是80%的可能盈利4000美元,最後一項選擇是20%的可能一無所有。多數人會選擇無風險的3000美元,盡管另外一項選擇可能獲利更高。現在把問題反過來問,人們可以做出如下選擇:其一,肯定虧損3000美元;其二,虧損4000美元的概率是80%;其三,20%的概率是什麼也不虧損。這種情況下,多數人冒險選擇虧損4000美元的概率80%,盡管預期風險為3200美元。這兩個試驗中,人們做出了非理智的抉擇,因為他們選擇的結果,要麼不是最佳盈利方案,要麼就是較大的虧損風險。為什麼?試驗顯示了人類在面對風險和盈利的時候,在行為上表現出逃匿的特徵:在涉及收益時,我們是風險的厭惡者;但涉及損失時,我們卻是風險偏好者。這在期貨交易中表現得淋漓盡致,由於人們心理上存在逃避傾向,這就使得他們坐守虧損頭寸,而急於了結盈利頭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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