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郵報前日發表文章,標題是:“看衰美經濟 中國外匯轉向 ”。其中明確指出:由於中國對美國經濟發展看壞,中國領導人對持有美元的信心逐漸降低,並開始轉變以美元為主的貨幣儲備。該文指出,得出上述結論的依據是,最近大量中國高官和權威機構都在向市場發出同樣的信號。
我們看到,今年年初,美元在國際市場上的確在大幅度走低,其中原因雖然很多,但最重要的原因來自於市場對人民幣匯改提速和中國外匯儲備多元化前景的擔心,以及中國衆多“消息人士”在莫名其妙地推波助瀾。正由於很多中國經濟學家都鼓吹中國應該增加黃金和石油儲備,使本來已經大幅度下跌的黃金突然又爆漲,原油價格也跟著湊熱鬧,沖上了64美元。對這一現象,國際市場許多分析師形象地指出:現在是中國缺什麼,中國人就喊什麼,而中國人喊什麼,(國際金融巨鳄們)市場就炒什麼。而市場炒做的東西都對中國的長遠利益不利,比如現在炒做美元會大跌。
我在去年上半年就曾經指出:人民幣正在成為國際外匯市場的“影子貨幣”,誰的影子?顯然是美元。因為人民幣雖然從長期看一定要脫離美元體系,但其與美元長期形成的歷史淵源已經使這兩個貨幣成為“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這是中國一些地區的農村對兩口子的呢稱),關系相對“固定”,比如,它們在對西方其他貨幣的價格運行方向上有很強的一致性。其中原因,除了中美兩國貿易量巨大以及中國進出口貿易採用的結算貨幣主要是美元以外,中國外匯儲備的70%左右是美元或與美元挂鈎的貨幣是重要原因,這是市場人人皆知的事實。所以,在去年下半年我們看到,人民幣兌美元雖然在漲,但美元兌大多數西方貨幣也在漲,甚至漲的更多。
今年年初,這一現象發生逆轉,市場又回到了2004年以前。除了對美元長期走強前景表示深深地擔心之外,對人民幣在一季度末可能擴大對美元波動幅度以及中國官方外匯儲備可能加速多元化進程也表示了極大的擔心。與美元大跌相對應的是,黃金和石油又出現爆漲。在這個時候,我們的不少經濟管理部門和經濟學家也湊熱鬧,通過媒體和輿論敦促央行轉變外匯儲備方向,甚至明確地提出:要增加黃金和石油儲備。
我在年前發表的一篇文章中曾經旗幟鮮明地指出,現在不能大比例地調整存量外匯儲備,更不能在高位購買黃金和原油,如果要調整必須等市場價格回落,並“偷偷摸摸”地調。這個原因很簡單,為什麼現在國際市場上出現“中國缺什麼,市場就炒什麼”的現象,就是因為市場對中國缺什麼的認識太一致,而這種一致性往往是中國人自己告訴國際金融巨鳄們的。現在我們的輿論都在說,中國的外匯儲備太多,而且儲備的美元又太多,黃金太少,所以讓國際金融巨鳄有持無恐,他們相信,再高的黃金和石油價格中國也會接盤,因為中國缺,缺了就害怕嘛。
的確,按照一般的標準衡量,中國的黃金儲備是少了點,原油儲備更幾乎是零。比如黃金,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統計,截至2005年6月,中國内地有600噸的黃金儲備,和外匯儲備相比約占1.4%。黃金儲備總量占國際總儲備的比例遠遠低於10%的世界平均水平(人家外匯儲備的盤子小,黃金的比例相對就高)。這正是國際資本狂賭中國肯定會在高位接(黃金期貨)盤的原因。但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忘記了統計中國民間的黃金儲備,中國民間老百姓的黃金飾品加起來比西方任何國家都多;同樣道理,現在大家都說中國的官方外匯儲備已經世界第一(在今年初就超過日本),並把它作為炒做對象。但是,誰也沒有說,中國民間的外匯儲備相比西方國家卻是少得可憐,更不說相對於中國的經濟規模和資產風險(暗虧太多)情況,80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不是太多而是遠遠不夠。
倒退一萬步,即使我們確實感到需要分散外匯儲備,減少一些以美元計價的資產,也不能說!更不能現在說!特別是一些話語權較大的官方人士必須謹慎說。這是因為,無論是國際外匯市場還是黃金石油等虛擬金融市場已經成為金融巨鳄們操控的市場,其價格走向與真實價值之間存在極大的泡沫空間,若企圖用價值尺度去計量它必然上當。更需要警惕的是,許多國際市場上的金融巨鳄早就瞄準中國——大資金的運做背後有政治考量。
目前,國際市場炒做的題材都與中國隐約相關,比如:國際市場紛紛調低美元未來匯率,表面上看是說,目前美國龐大的財政赤字及連年上升的對外貿易逆差必將成為美元匯率不穩定的重要因素,這會導致美元與世界上許多重要國家的貨幣比價出現持續下跌。而實際暗指,若美元下跌,那些外匯儲備中美元比重較大或很大的國家(亞洲及其他新興國家)必然損失慘重;進一步炒做的題材必然是:要避免美元無序貶值可能造成的巨大損失只能分散外匯儲備,而唯一出路是購買黃金,對中國來說還有石油。
轉來轉去,矛頭指向非常清楚:市場對中國外匯儲備結構多元化的猜想太明了,除了黃金就是原油。這實際上是在佈局,等著我們中國人去鑽套!
在這種時候我們決不能去追風,更不能推波助瀾。如果中國現在跟風大量增倉黃金儲備(如果中國的黃金儲備增加一個百分點,就接近中國一年的黃金總產量,必然導致國際黃金市場瘋漲),那些早就佈局準備的對沖基金和炒家必然在高位大幅度出貨,引發金價大跌——就象年前金價爆跌那樣,此時,中國的外匯儲備將受重創。更可怕的是,中國在這種時候減倉美元,立即會引起國際上抛售美元的狂風,到時候我們的損失比任何人都大。這就是國際金融巨鳄們的險惡用心和政治考量!所以,任何關於減持美元儲備或增加黃金石油等儲備的話語都必須十分謹慎,十分保密,不能輿論先行!
當前在輿論導向上應該堅持反向或多元化指向,使國際金融巨鳄們摸不著脈,自亂陣腳。比如,在國際上都說中國外匯儲備過多時我們必須強調不多,甚至太少,還有極大的增加空間(確實也是這樣),特別是民間外匯儲備。並且強調,在黃金價格高於500美元和石油價格高於60美金以上時我們不會增加這些物品的儲備,必須多宣傳中國這樣的大國有持續的增產能力。在理論上我們還要澄清,即使中國在未來增加的外匯儲備中可能減持一點美元儲備的比重,而可供選擇的多元化出路也有很多,不一定只盯住黃金和原油。比如,許多國家的貨幣都有增值的前景,流動性也很強,都是我們可供選擇的對象。這樣做不僅是讓市場放心,讓炒家撤退,更是讓市場摸不著頭腦。
人民幣舉足輕重,涉及人民幣未來的重大戰略意圖必須對市場保密;而中國的外匯儲備必然調整,但調整的時機和方向必須舉重若輕。中國政府想做什麼決不能對市場說,這不是對世界不負責任,而是負責任的表現。因為,只有讓炒家無法判斷,才能使市場失去一致性,只有分散市場的註意力,才能避免市場價格的大起大落。對人民幣走向世界的步調來說,只有循序漸進,讓市場摸不著頭腦,才有利於人民幣對世界主要貨幣的穩定,有利於美元有序地調整。一個穩定的虛擬金融市場不僅符合中國的國家利益也符合世界大多數國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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