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露焦慮症 為什麼我們懼怕於人前示弱
普通警察接受的訓練課程可不包括調教大象,埃裡克·佈萊爾(Eric Blair)英國小說家喬治·奧威爾的真名。《動物莊園》和《一九八四》為其傳世之作。--譯者註也不例外。20世紀20年代中期某一天的早上,當他在大英帝國的南緬甸殖民地服役時,佈萊爾接到一個不尋常的報案。鎮上居民向他報告說,一只用來幹活的大象掙脫了鎖鍊,正在街上橫沖直撞。手邊沒有合用的武器、多少還有點惶惑的佈萊爾拿上自己的來複槍就出發了。不一會兒,在被撞壞了的小棚屋的路邊,他發現了那具被大象踩得面目全非的印度苦力的屍體。謹慎的佈萊爾一面叫人回去拿威力更大的槍支,一面繼續沿足迹追蹤下去。週圍的緬甸人一看到他攜槍前來,就以為他想要開槍結果了那個大家夥,於是都圍上來一看究竟。佈萊爾原本無意傷害大象,尤其是看到它還在田裡悠遊自在地吃草,很明顯它已經是於人畜無害了。但此時週圍已經聚集了兩千多名圍觀者,他們紛紛為佈萊爾呐喊助威。從這些好事者的神情舉止上看,如果不開槍,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傻瓜。
佈萊爾憑運氣瞄準了大象腦袋的位置,屏息凝神射出子彈。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但是大象並沒有馬上倒下,只是它的姿態有所改變。突然間這只大象變得衰老不堪,生命之源在它體内慢慢枯竭。佈萊爾又開了一槍,步履蹒跚的大象還是保持著站姿。他只得再開一槍,大象終於轟然倒下,那魁偉的身軀重重地撞擊到地面,使大地也為之一震。但它還在掙紮,不願死去。大象痛苦的喘息聲粗厲刺耳。這聲音折磨著佈萊爾,於是他把所有剩餘子彈都射入了它的心髒。鮮血從大象體内噴湧而出,但痛苦的喘息還在繼續。由於不忍心看大象再受苦,佈萊爾又掏出原先那支稍小的來複槍,把裡邊的子彈也全打進了大象的喉嚨,絕望而迫切地想結束這一切。可惜這些微小的子彈也沒能奏效。最終,不願再目睹這一幕的佈萊爾只好轉身離去。後來他得知,足足又耗了半小時這只大象才終於死去。
作為殖民地警察而不得不做和不得不看的一些事時常令佈萊爾感到嫌惡。他描繪大象之死的這篇文字顯而易見是對帝國主義的諷喻。他寫道:"在臭氣熏天的緊鎖囚籠中擠做一團的悲慘囚徒,判了長期徒刑的罪犯那驚恐而慘灰的面龐,遭到竹片鞭笞的賤民那傷痕累累的臀部--所有這一切都將無法負荷的罪惡感加諸我身。"返回英國之後,他斷然退伍,並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投身文學創作。他以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為筆名,寫出的作品總是以社會不公和獨裁統治為主題。在"射殺大象"中,奧威爾的確受到來自身邊緬甸民衆的壓力,但迫使他做出此舉的卻並非週圍這些人。實際上,當時奧威爾掉入了一個常見的認知陷阱:暴露焦慮症--懼怕於人前示弱。
暴露焦慮症不僅僅是一種恐懼心理。這種焦慮症的患者認為如果行事不能堅定不移,則自身的社會地位也會遭到貶低。就奧威爾而言,如果不能果斷地殺死大象,那些緬甸人就不會尊重他的威信。事實上,有些緬甸人還可能因為他不開槍而認為他孱弱無能。不過當時他還是有其他選擇的。奧威爾可以設法關著大象,直到大象的主人回來。這位主人懂得如何調教大象,而且他只有幾小時的路程就能到達。如果大象又開始鬧事,奧威爾也可射傷它的腳,它受傷後就無法逃脫了。他也可以尋求當時近兩千名緬甸圍觀者的幫助,在找到新鎖鍊之前牢牢圍住大象。不難想象,機智的解決辦法更能贏得緬甸人對他的敬佩。暴露焦慮症的悲劇性就在於患者往往受之驅遣,運用過多強力以使自己顯得格外強大。不僅奧威爾本人十分後悔殺死大象,連他的英國同僚也覺得此舉造成極大浪費,畢竟當時在緬甸一頭大象抵得上一台有用的機械設備。奧威爾的決定不僅毫無必要地毀壞了一台值錢的"設備",而且在他自己心中,也在不少緬甸人心中加深了這樣一種看法:僅僅因為懼怕於人前示弱,奧威爾就理智盡失、莽撞行事。
本文摘自《七個認知陷阱》
雷曼兄弟,麥道夫,通用汽車……這些“全球500強”、“世界級巨富”怎麼就這麼悲慘而又突然地隕落了?傻人犯的錯都是小錯,聰明人犯的錯才是大錯,而且是大錯特錯!一本充滿機智和智慧的書,書中盡是風趣的故事和深刻的領悟。肖爾揭示了那些聰明人是怎樣陷入錯誤決斷的泥潭的。每個決策者的手邊都應該有一本《聰明人為什麼幹傻事》。識破圍困企業、國家、個人的七個認知陷阱,“聰明人”不再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