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耙女窗下聽姻緣 尚全德手勤種相思

2015-06-03 11:43:59

婚姻別論命,只看心性靈。十分英雄漢,難配如意卿。
八字生得巧,七十不偕風。癡聾黑又啞,偏偏得多情。
身邊小嬌娘,美與貂蟬平。眉清目秀男,挽個笨母熊。

婚姻這路神,你就是罵他、損他、毀他、辱他,總是不虧他!為啥?你看那世上的男女:缺胳膊少腿、斜眼歪鼻子的醜漢,卻得嬌娘伴眠;聰明伶俐、眉清目秀的軒昂男士,多與夜叉暖足!真真是颠倒了紅線、錯亂了鸾俦。你說,這一路神,豈不是該受詛咒麼?這都是筆家見景恨情、漫野的浩歎,咱也不必深究。
話說尚讓在路上不緊不慢,晌午飯時趕回家鄉尚崗,拜見父母。尚老員外見小兒回來,喜不自勝,笑得咧著個嘴,親來看茶端飯。尚讓不好意思,對老爹說道:“你別忙了!我自己來。”
吃飯時,尚讓停飯在口,問老爹道:“這幾天,你可去過八叔家?”尚老員外說:“閑時沒事,常去走走。你八叔一向在薛邑教武授徒,前天回來,昨晚上又走了……”尚讓不喜聽老爹絮叨,他截住話頭,急問道:“巧雲姐可還在家裡?”尚老員外說:“她不守家,她去哪裡?女孩家大了,嫁不出去,也是愁。”尚讓道:“我給她尋下一頭親事,不知道中不中?”尚老員外笑道:“你八嬸聽見你這句話,可不稀罕死!中不中,去說給她,也算是本門自己,沒忘她家。”
原來,這尚崗是個很大的村莊,有三百多戶人家,大多都姓尚。據說,這一村的尚姓人家,乃是隋朝名將尚師徒的後代。尚師徒以軍功官拜大隋朝右武衛大將軍、潼關鎮守使、濮國公,一手統率著數萬勁兵,翊保著大隋皇朝。他又身為天下第九條好漢,是隋文帝的寵臣。尚師徒晚年告老還鄉,居住在黃河岸邊,守著個偌大的家業,茶酒之餘,就是教子孫習武讀書。其嫡孫尚嗣業,曾隨秦王李世民徵戰,只身打遍黃河南北,不遇敵手,人稱“尚兩河”。後來,尚嗣業隨李?拚鞣ジ呃觯??⒋蠊Γ?拐笸鲇诟呃龀竅隆@?奘?滞锵У厮擔骸拔嵊猩辛膠櫻?懦遣揮盟怠!笨芍?溆亂櫻∩辛膠喲?露??啻?螅?鈾镏诙啵?丫?俏等灰淮辶恕U飧龃逵懈鲎骞妫鶴鈾锷形洹K?鞘朗來???宦勰信??嫉昧飯ο拔洹K?裕??庖淮逖劍?巳擻洩Ψ颍?壹一崛?牛?辶?晖缤??徘岸?砑埽渙?咚昱?蓿?耗谔呱炒?U娓鍪牽?br/>
老婦掃地耍槍法,少年耘田也練刀。

尚讓有一門遠族叔父,名儒,在族裡排行老八。尚儒自幼習武,練得一身好功夫。少年從軍,被許州忠武軍選為裨將。他戰吐蕃、守安南、拒南诏、平蠻亂,身上有十幾遭功勞。然而,他生性耿直、不娴運動,升不上去。後來,他又被調去鎮守成都。適遇突將營作亂,他也身受牽連,被軍中的都虞候刑訊未果,暫時羁押在暗室。當夜,突將營的八千壯士都被節度使高骈所屠,投屍於大渡河中。尚儒被都虞候所拘,沒有回營,也算是因禍得福。後來,都虞候奉高骈之命,要把尚儒斬首,偏偏有人事先給他報了信。尚儒大怒,運動功力,呼嗵一聲,推倒屋牆,打倒守卒,連夜逃回了老家。數月之後,其妻攜兒帶女,竟然躲過高骈的誅殺,一路尋讨,回到了鄄城。
尚儒祖上原有坡田沙地三百多畝,然而他自幼練武,不會耕種,致令土地荒蕪。三百來畝田地,不充一家四口之腹,說來也是笑話。恰在這時,適逢兖州薛邑的鐵山寨差人來請武師。因那鐵山寨常受徐州亂兵的騷擾,寨裡就把本寨的丁壯選出二百人,編為寨兵,拿起刀槍,以衛村寨。鐵山寨主打聽到鄄城的尚崗村乃是習武之鄉,他就備下厚禮,叫人來聘武師。尚崗村裡的尚家武師成群結隊,但因薛邑地近徐州,有礙軍亂,都怕得罪軍門,大家都找個事由推托不去。尚儒倒不以為然,他欣然接了鐵山寨的聘金束?,慨然前往。他這一去,竟是在鐵山寨教了七八年的徒弟。七八年中,尚儒甚得薛邑子弟的愛戴,寨裡寨外倒也平安。
近年來,尚儒漸見煩惱。你道為何?原來,他有個女兒,名喚巧雲,因女兒練習武功,把手指練得像生鐵一般,人送外號“鐵耙子”。她已經年過二十六歲了,還沒有出嫁。因她自幼生長在軍營,酷愛刀槍,加上尚儒為將,閑時沒事,常把拳腳刀槍教習女兒一二,也不過做個消磨時光的因由。豈知,女兒竟入迷途,整天一味地練武使拳。十二三歲時,等閑仨倆壯漢,不是她的對手。及至十七八歲,她雖然出落得花朵一般的人才,只是不知收斂,終日站馬步、踢飛腳、舞長槍、劈鍘刀。雖說三五十個人不是她的對手,到底是女孩人家,十七大八的,蹦蹦跳跳,令人咋舌。也有遠近來提親的,見人相面,面似芙蓉荷花,是個好閨女;及看手時,像個帶繭的鐵耙子!男家看了,不覺噴鼻,一個個搖頭而去。有那家境略為寒酸些的男家,尚老婆子卻又不願意。如此東挑西揀,耽擱下來,尚巧雲就二十五六出頭了。偏這妮子,她見嫁不住個好對頭,索性又尋來尚讓,叫給她大書一聯,挂在閨房。你道所書何字?仰目望去,卻是:日練一口鍘,夜習兩把刀。有那前來提親的人,見了這副對聯,越覺害怕,嗣後竟是無人敢來問津了。正是:

俗人不識巾帼志,卻笑梅花不報春!

尚儒夫婦每見女兒,不是長籲,就是短歎,心裡老是不快,後悔不該教她武功。那尚巧雲卻十分泰然,常對爹娘說:“恁倆別嫌女兒嫁不出去!難道天下的女兒,都要嫁人麼?女兒在家,守娘孝爹,有多自在,誰耐煩相伴生面男人?叫人心裡不快活。”尚儒聞言,呵斥有加。那尚巧雲卻是大鵬轉身,笑聲如鈴而去,惹得二老越發煩惱。
有一首詩,單說那女兒嫁不出去的煩惱:

女嬌養育二八年,便要花開並蒂蓮。
最怕該婚無媒問,愁得老父咬牙關。
父母變色塌眉愛,嫂兄嘴噘戳手尖。
一旦春心守不定,街坊恥笑鄰居嫌。

尚讓在家歇了一天,次日就來到村西頭看望他八叔。尚讓來到尚儒家的門前,看見五六個兒童,在門外嬉鬧比畫。這群兒童見了尚讓,嘻嘻哈哈地亂叫“小叔”。他們嘴裡叫著,竟是個個出拳伸腿,要與尚讓較量!尚讓笑著拱手:“不得閑!不得閑哩!”說著,推門進院。看時,只見尚巧雲:

上面頭挽青絲,身著箭袖小褂。下穿牙紅燈籠褲,腰圍?絲寬帶。舞動雙刀,呼呼生風。只見刀光閃動,難覓人在何方。忽然一躍飛起,雙刀直劈兩翼。足尖落地無聲,雙刀收時無形。

有一首詩,單說那女兒練武的光景:

東方日色才早霞,一副紅裝耀眼華。
鋼刃舞開秋水冷,晨風旋動柳春紗。
鲲鵬展翅劈殺厲,白鶴沖天頭頂壓。
轉跪仙童拜觀音,收身仙姑若蓮花。

尚讓見了,心裡暗贊:“看俺姐這功夫,已經練得與胞兄平手了,仙芝恐非對手。”
尚讓正在贊歎,尚巧雲早已看見他,呲的一聲,收了身架,擦了一把汗,笑道:“呀,俺秀才兄弟來了!稀客呀!”她朝上房叫道:“娘,秀才兄弟來了。”
尚儒婆子聽見,出門來看,見是尚讓,殷勤叫道:“侄娃子來了!快,屋裡坐。這陣子哪去了?有些黑瘦哩!”尚讓忙要跪下磕頭行禮,婆子急忙扶住:“免禮吧!別費事了!我可煩這一套!”她嘴裡說著,拉著尚讓進了堂屋。
這個老婆子呀:

心中正發三分愁,忽地吹來一陣風。

尚讓進房坐下,婆子忙催女兒去端茶。尚讓拱手道:“八嬸,你老也坐吧,別叫巧雲姐張忙了,坐下說話吧!”尚儒婆子嗔道:“不忙!不忙!”轉又低聲說:“叫她閑住幹啥!啊?不是打沙袋,就是去拍樹。舞刀弄槍的,針線活不學一點!一上織佈機就煩!把我的經線都弄斷!你前院說,她後院瘋!”婆子轉身拍腿叫道:“哎呀!啥時候出門去,我也心靜了。”
尚讓笑道:“八嬸,俺姐練功夫,也是正路。她功夫好,武藝高,這百兒八十裡,別說咱鄄城縣,就是這濮州七縣,別想尋來一個對手!你老何必心煩哩?”婆子把兩手一拍,嘴裡說道:“托生反啦!托生反啦!要是她兄弟有這身功夫,我也不愁了!”
正說話間,尚巧雲捧茶過來:“娘,那不使勁話,少說些!你要是再嫌我,可是那句老話:我可要出去教徒弟了!”尚儒婆子拍腿搖頭,撇著嘴說道:“咦!還說不得!還說不得!真是,閨女難養!”
尚巧雲把茶放下,又給她娘捧來一碗茶放下,站在一旁,看著尚讓,問道:“幾日不見人影,大哥可好?回來沒?”尚讓說道:“大哥很好,還沒有回來。我估摸,也該回來了。”尚巧雲問道:“他是出去坐館,還是為幕賓?”尚讓說道:“他在朋友家替別人坐館一陣子。等朋友回來接住課,咱哥就回來了。”
尚讓吃一口茶,問道:“哎,姐,我給你尋到一門親事,你看中不?”尚巧雲用手指著尚讓,說道:“都中秀才了,還給姐說笑話!”尚讓微笑道:“真有這事!”尚巧雲見尚讓說話認真,不像是笑話,把臉面一紅,出門回房去了。
有一首詩,單說那女兒見媒的光景:

女大滿懷一腔春,常猜媒漢過登門。
欲知夫婿家何處,故把嬌羞遮外人。

尚讓見尚巧雲回房,就挪一挪身子、欠一欠屁股,說道:“八嬸,我前時出去了一陣,不在家裡。我有個朋友,他和巧雲姐,倒是一家人哩!”尚儒老婆子聽說,眉開眼笑:“好侄子哩,先不說中不中,單就這句話,暖洋三冬!你不知,你爹知,單為這妮子,操去我多少心?”老婆子口沫橫飛,叫起滿天大屈:“天喲,俺閨女哪一點兒不好?不說十分人才,也占個七八分!就是練武成癖,把手指龍了,那些媒人王八羔子就笑話俺。咦!這天底下不習女紅的,就單是俺閨女?眼忒淺!眼……”
尚讓見老婆子越扯越遠,忙截住話頭道:“八嬸,這也不能怨世道。常言道:‘人的命,八字定,先定死,後造生,婚姻月老牽紅繩。’一個人的福分造化,有早有晚,說不得早就是福?晚便受罪?月仙手拿婚配書,不是茬口,永不松手哩!”
婆子將腿一拍,說道:“到底俺侄子是秀才,知道大理!哎!讓,你且說,你朋友姓名籍貫、祖上德行,多大的家底?”尚讓笑一笑,說道:“要說這人,他從小和我同窗念書,對他,咱都知根把底。你認識他,八叔也認識他,巧雲姐也認識他——就是和我哥同中秀才的王仙芝王正天!”尚儒婆子聽罷,半晌不言語。
尚讓問道:“嬸想不起來吧?就是王家沃王老員外的獨生子。”婆子看了一眼尚讓,說道:“咋不認識呀!知道,記得!那孩子的模樣、性情,倒還耐人。怕是他的家底有限吧?”尚讓笑問道:“嬸要多大的家底?”婆子道:“莊戶人家,殷實就行!你姐過了門,到他家有吃有喝、有穿有戴,足矣!旁又何求?真是人家的箱子裡放有五花官诰、蟒袍命服,又嫌棄咱家哩!”
尚讓連連點頭,從容說道:“嬸,你說的,都有!都有!要說是五花官诰,叫侄子看來,也保不定!”尚讓轉低聲說道:“不瞞八嬸說,仙芝和俺哥同做佈匹生意,幾場生意下來,發啦!他手裡一有錢,就想買官,是我勸他:‘你獨子獨苗,老大不小,最該先成家。父母盼孫,盼得眼紅。你先完了婚事,然後去做官不遲。’侄子曾想過,仙芝家離咱這三裡地,如此親近,往來也方便。且他身是秀才,離官也近。如此好家聲、好人才、好對頭,如何不嫁?再說,巧雲姐也不小了,該成家了!俺姐有了個歸宿,俺八叔恁倆也放心了。要不是門當戶對,我做兄弟的,難道把家姐推到火坑裡不成?”正是:

任是無鹽女,不嫁斷糧人。碰上牛鐵口,暖熱冰涼心。

尚讓的一篇言語,說得婆子點頭不已。末了,老婆子說道:“這頭親事,先牽住再說!你先叫仙芝別找別哪兒的,等這幾天你八叔回來,我給他說說,再定這事。”
尚讓立起身望一眼門外,說道:“嬸,你老看罷。做侄子的,只是提個話頭。成不成媒,終是恁兩家各自情願!天快晌午了,我得回去,省得俺爹滿莊子找我。”婆子道:“別走了!就在這裡吃一點兒吧!”尚讓說道:“俺爹在家很等我,得回去。不擾!不擾!”說著,出了堂屋,卻見尚巧雲從閨房出來,堅要留飯。他望著尚巧雲作了個揖,說道:“改日吧!姐,端候喜酒!”尚讓說罷,自己也笑了。
尚巧雲把尚讓送到門口,看著尚讓回家去了,然後回到上房,有意要打趣她媽,就問道:“娘,秀才兄弟來說啥事呀?”婆子眨眨眼,說道:“沒啥事,提個媒茬。”她問道:“娘,給誰提媒茬哩?”婆子白了一眼,很不耐煩地說道:“自然是你!還有誰呀?”她又問道:“娘,不是給爹提媒茬吧?”婆子瞪眼喝道:“放肆!不學好!”尚巧雲笑問道:“娘,既不是給爹提媒,為啥不給我說,卻給俺爹說?”婆子大聲斥道:“女孩在家從父!”尚巧雲皮臉,說道:“既是叫我在家從父,要是我不願意呢?他敢花轎硬擡我?他摸摸招牌!諒他也不敢!”婆子怒道:“誰給你歪纏?”尚巧雲笑道:“要是爹不願意我願意呢?終不然,你敢攔住我不放?”婆子發怒,尋個掃帚把在手,怒指道:“這妮子,越來越瘋!不打到身上,就難住口!”她掂起掃帚把朝尚巧雲打去。尚巧雲縮身躲過,大叫道:“要敢打痛我,我就去仙芝家不回來!”婆子扔掉掃帚把,拍腿怒道:“咦!沒臉沒羞的妮子,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老天爺哩,可知世道變了……
她母女正嚷鬧間,尚巧雲的兄弟尚武從地裡回來了。尚武聽見他娘說話,就接腔道:“娘,天咋了?天沒變呀。”尚巧雲見兄弟回來,忙去廚房裡做飯。婆子把尚武叫住:“你去到大路口,見有往薛邑一帶的客官,叫他給你爹帶個信,叫你爹這兩天回來,就說家裡有事。”尚武忠厚,也不多問,急忙來到大路口,等候過路的人捎口信。
有一首歌,單說那娘女的情分:

娘女言語無間礙,任情嬉戲不相猜。
女是娘親貼身襖,娘做女兒避風台。
女兒娘前鬼臉叫,娘有悄話訴給乖。
任是石枯海能爛,娘女情倫割不開。

幾天過去,在薛邑授徒的尚儒果然得信回來了。他來到尚讓家,向尚老員外行過禮後,問明了王仙芝的祖風,吃透了王仙芝家的根底,就點頭應下了這門親事。
如此一來,跑斷尚讓兩條腿,喜壞郎女兩顆心。王、尚兩家少不得:納聘禮、送八字、裝新房、定婚期。郎才女貌收紅線,預備鼓樂大婚期。
有首詩,單說那媒漢的好處:

饞做媒妁急說地,熱心閑漢說夥計。
只要撕得肥腿雞,酸脹兩腿也值得。

再說尚讓。他見王仙芝這頭親事相定就緒,就對尚老員外說道:“娘親早亡,繼母粗心。像俺哥這般年紀,都三十好幾了,也該宜室宜家了。”
尚老員外說道:“這事存心早了!就是你繼母,也經常提起這事,也曾給他拉扯過幾個媒茬,都不相當,叫我整天揪心。”
尚讓說道:“聽說俺八嬸她娘家有個遠房侄女,名叫週巧蓮,年紀二十四五了,品貌也相宜,老爹何不托人去說說?”尚老員外說道:“週集稍遠,沒有來往。要是知道跟腳,我去托你八嬸撮合撮合!”
尚讓說道:“這時候,俺八嬸正忙著給巧雲姐做嫁妝,消停兩天吧。你去添箱時,把這事央她,俺八嬸必定幫忙。我這就去找俺哥,把麥子搬回來。”
尚老員外心疼小兒子,聲聲囑托:“凡事細心,早去早回,免我牽挂。”尚讓道聲:“謹記!”作揖施禮告別慈父,推車朝盧約家奔去。
尚讓推著車來到盧家村。盧約看見尚讓,如獲珍寶:“幾天不見,可不想殺我也!仙芝哥聽說你捎來喜信,喜歡得夜不成眠!昨天一大早,他就回了王家沃,馱走了二百斤細麥。你見到他沒?”尚讓笑道:“他從小在俺家讀書,俺兩家相去二三裡,同學十幾年,勝似親兄弟。俺兩家誰家炒菜出油,都會聞見!他回莊裡,我能不知道?他正忙喜事哩,到時候,咱再去撞喜酒!”
尚讓進房,淨過手臉,問盧約道:“咋不見我哥?哪裡去了?”盧約說:“他去找木工師傅了。把家具定住了。”盧約給尚讓沖上茶,說道:“你走時,我出去兌換織錦,次日才回來。共兌換回六匹細紋錦緞,按你說的,老價錢。次後,君長哥回來說,虧他催得緊,家具已經刷上大漆了。他怕誤了仙芝哥的婚期,這兩天早起出去,黃昏才回來。”
尚讓聽了道:“不等他,咱弄飯吃吧。盧兄,你可知道,他做家具,定的是哪裡的木師?”盧約說道:“我去送糧食時看過,是河北沿範縣楊家埠村的木師。”尚讓聽後,不再問此事,低聲對盧約說道:“我給你找好新居了,在長垣縣的武崗村,是個知心朋友家裡。他家的院落很大。你去之後,把姓名一改,住上三年兩載,咱們倒騰點小生意,看著這邊無事時,再回這裡,方保咱兄弟們萬全。過些時,我給你拉扯一門親事,先把婚事辦了,出去時帶上老婆孩子,以後就可以創家立業了。”盧約連連拱手:“謝賢弟費心!盧約今生,唯賢弟為第一知心人。”
直到黃昏,才見尚君長回來。尚讓見了哥哥,施禮作揖後,見他紅光滿面、神採光鮮,袍衫漿洗得十分幹淨,也不在意。
飯後,尚讓給尚君長說起婚事。他把週集的週巧蓮說給哥哥:“咱爹正托八嬸說合哩。”尚君長聽後十分平淡,也不熱心,等了一會兒才說道:“說不說都行,走著看吧。有你親兄弟在我身邊,同住同行,不離眼線,比啥都強,哥也知足了。”尚讓卻說道:“哥,聽兄弟一句話吧!人生幾何?轉眼是秋!再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咱兄弟不能沒人婚配呀!這事不能再耽誤了。”尚君長說道:“明天我回趟家,把細麥捎回去些,到家見到老爹再說吧。”尚讓道:“既要回家,叫盧約借輛車,牽頭驢,我也回去。這麥早晚都得搬回去,捎一趟,少幾包。”
盧約說:“我去集鎮上借輛太平車,套上牲口,會拉一千斤,豈不省事?何必來回跑哩?”尚君長笑著指盧約道:“事是省了,只是沒有省下咱這幾顆人頭!”盧約聽後,拍了拍腦袋,笑道:“我幾乎忘了!這是不官的勾當!那就借頭驢吧。”
次日午後,尚君長兄弟倆推車趕腳,回到村時,正好起更時分。
飯後,尚君長對尚讓說:“你先睡吧,我去看看仙芝。要是晚了,你別再等我,我就在仙芝家,跟仙芝睡。”原來,尚君長生母早亡,尚讓年幼,尚君長少不得長兄為父,日夜護持小弟,白天身背,夜晚懷摟,十幾年來,已成習性,是以兄弟同宿一床。尚讓聞言,說道:“走了一天路,又疲又累,有話明天說吧。”尚老員外也說道:“都打更了,你去攪擾仙芝弄啥哩?該歇了。明天過去說上一天,沒有說不完的話。”尚君長卻說:“三二裡路,幾步!就當是飯後玩耍一般,就到了。”說罷,他愣是連夜去仙芝家裡了。
次日,王仙芝手提果點來到尚崗,來探望他尚老伯父。尚老員外看見仙芝來家,十分親昵,問仙芝道:“就你一人?尚大去哪了?”王仙芝笑著行禮,然後說道:“俺哥的文字高,書法好,我求他在家寫條幅,一會兒就回來。”
說話間,尚讓迎出來,笑問仙芝:“你累壞了。停當沒?”王仙芝笑道:“些許雜役,尋來幾個幫工,明天可望停當。”王仙芝說罷,轉臉對尚老員外說道:“伯父,你老坐下,侄子有話要說。”尚老員外起手道:“同坐!同坐!”命人:“看茶來!”王仙芝說道:“不煩吧,伯!我用茶時,自己去取。”因笑道:“伯父,大哥也該成家了。”
尚老員外皺皺眉、握握指頭,說道:“自你兄弟念書,幾番京試,耗去資財不少。這幾年,年成不豐,家道稍緊。也曾給他扯過幾個對頭,只是不成媒。前天,尚二還念嚼這事哩。昨天早上,又托他八嬸,給你哥問了個週集的女孩。明天,我再去趟老八家,叫他八嬸擠個空,去週集提提親,看中不中。”
尚讓立在一旁,說道:“這事先不忙吧,等巧雲姐大喜後再說不遲。”王仙芝看了一眼尚讓,轉臉笑說道:“伯父,週集那一頭,先擱下吧。我打聽住一家女孩,比週集的女孩強多了。”尚老員外喜道:“倒是好!你娃子且說來,她是哪裡的人氏?”
尚讓猛聽王仙芝說岔話,打破了週集的媒茬,也覺詫異,便笑說道:“說來聽聽。”王仙芝笑道:“這一頭女家,是河北沿範縣楊家埠人,姓楊,名巧梅,年已二十二,人才出衆,家裡開著木工作坊,日子過得很殷實,門風也好,是極好的人家。這幾天選個吉日,我陪著伯娘去提親吧!”尚讓聽了“木工作坊”幾個字,轉思:“這幾天,哥哥光彩煥發……”似有所悟。
尚老員外說道:“楊家埠太遠,不如週集這一頭沾親帶故,知根把底。我給老八家說過了,紅口白牙的,咱又不去了,怕是不好吧?”王仙芝立起身,挽著尚老員外的胳膊說道:“伯父呀,那頭不提吧!我說的這頭女孩,大哥也見過,他相中了,咱別掃他的興。啊?”
尚讓見王仙芝越說臉色越端莊,心裡揣摩了個七八分,只得來幫王仙芝說話:“既是俺哥看中的人,必是不錯。咱家只管去提親,看中不中,再作道理。”尚老員外勉強應道:“也好!週集那頭,可別說死。聽你嬸說,是個極好的人家。”
王仙芝對尚老員外說道:“伯,你老選個吉日吧。咱家現有兩頭健驢,正可用上。我不多坐了,伯父看好日子,叫尚二喊我,我領著俺伯娘去提親。”尚老員外知道仙芝大喜在即,也不強留他。
王仙芝出門,朝尚讓丢個眼色,笑道:“得閑時,給你說話!”就回去了。正是:

只因同窗愛風流,未娶先婚叫人愁。
跑斷雙腿磨破口,鴛鴦撮入尚家樓。

你說怪也不怪,尚讓剛給他哥扯了個媒茬,憑空來了個王仙芝,三言兩語打破媒!卻是為何?
原來,尚君長在盧家莊,依了尚二的言語,去週圍的村子裡尋找木師,定做家具。尚君長轉足兩天,行遍數村,雖然找到三五家木師,卻都不如意。那些作坊,不是人手少、交貨遲,就是信口開河、漫天要價。有那價格相應的,尚君長看了實物,卻又嫌活路粗糙。氣得那個尚君長噘嘴瞪眼,心裡很不痛快。到了第四天,尚君長轉悠了一天,還是沒有定下家具。眼見天已後晌,他行到黃河堤畔,有些累,就坐在大堤上,望著東去的滔滔黃河水,心裡盤算,暗自出神。正是:

大河東逝水,年華似水流。瑣事不如意,更添一段愁。

尚君長正在望著黃河出神,耳邊傳來了吆喝之聲。他轉臉望去,看見個知天命的老漢和一個青年後生,趕輛拖車,往渡口行來。只見那老漢頭戴竹笠,手揚長鞭,口裡吆喝著黃牛。拖車上放著三段圓木,被繩子捆著。那個年輕後生,在後邊手推圓木,給牛加力。
他們來到大堤上停下。老漢和後生卸下牲口,又把圓木滾到河邊渡口的碼頭邊。老漢與後生手搭涼棚,朝對岸眺望了多時,不見渡船過來。那後生手牽黃牛,叫牛沿堤啃青;老漢席地而坐,專候擺渡。
尚君長見此情境,心中揣摩:“這幾段圓木,做梁,過短;做檩,太粗。定不準,是個做家具的木師,也說不定。”尚君長尋思到這裡,立起身來,朝老漢拱手問道:“老伯,這圓木不知做何用項?敢煩指教。”
老漢把尚君長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看光景,你倒像個讀書人,說與你也不打緊。這圓木,乃是柳木,買的,回去做家具用。”尚君長問道:“恕學生冒昧。敢問老伯,你老可是木師?”老漢手理短須,甚是得意:“呵呵,方圓十裡八村,沒人不認識老漢!我老漢自幼就拜魯班爺爺為師!哈哈……”老漢笑了起來。尚君長見狀,也笑了起來。
老漢停住笑,問尚君長:“相公坐在這裡歇腳,想是要過河了?”尚君長拱手說道:“不瞞老伯,我學生要做幾套家具。急難之間,沒有尋到作坊師傅,走到這裡,坐下歇歇腳。”老漢問道:“相公何處人氏?想做啥樣的家具?”尚君長回道:“前面盧家村人。要做兩桌四椅、一箱一櫃加一床,照此三套。”
他們正在說話,那個青年後生牽著牛走過來,問道:“可是急用?”尚君長說道:“也不太急。”那個青年人問道:“硬料加桐木闆,每套能出多少錢?”尚君長說道:“自然是隨行就市了。單憑尊意,開個價錢。”青年人說道:“論價與工藝相抵,出價與質料相當。要是細手雕花,每套三百五十斤好細麥;要是不動刀刻花,每套二百三十斤細麥。這叫‘一口收’,不還價。”
尚君長聽罷,價錢倒也中平,只是沒見實物如何。他問青年後生:“想來你和老伯是一家人了?”青年指著老漢說道:“此乃家父!”尚君長說道:“留下村名,明天我去看定如何?”
老漢手指對岸,對尚君長說道:“望見沒?黃河北沿,沿堤岸往北三裡的崗上,就是楊家埠。這擺渡的小哥,都是老漢的鄉鄰,都認識我。你過河時,只管訊問船家,就知道我家了。”
三人正在講話,那青年指道:“船來了。”老漢朝尚君長一拱手:“失陪!明天恭候!”他父子手拉著黃牛、手拽著拖車,張羅渡河去了。尚君長見紅日西墜,天時不早,起身往盧家村走。
次日,尚君長心裡有事,絕早起床。他稍作收拾,告知了王仙芝、盧約,就來到黃河大堤的埠口渡河。誰知來得早了。原來,近年鬧年景,黃河水賊成災,為害生靈。官船綱運,有軍丁保護;尋常渡船,誰來管你?所以,紅日不升,民家的渡船不動。又適逢初冬天氣,順河寒風吹來,雖不十分寒冷,卻也凍得尚君長瑟瑟發抖。偏在這時,隨風飄來幾腔黃河謠:

張家二妮好模樣,坐在門前罵和尚。
方才罵得三句半,老遠倒了一堵牆。

尚君長聽了,覺得有味。他尋到一處平地,打起了拳腳。
原來,這黃河兩岸民風古樸,人情耿直淳厚。沿河百姓,大都歡喜勤勞,雖清苦而常樂。天下升平之時,沿黃兩岸,不到五更,大堤上已是人影攢動,練身練腔、踢腿舒臂,使槍耍棒、遛狗鬥鳥,一齊擠上大堤,成為黃河一景,沿黃之民名之曰:晨浪催日。及星清月朗、晚飯已罷,人們牽狗提鳥,湧上黃河大堤轉悠,又成為黃河一景,人們名之曰:大河落日。時日一久,不知何處的文人墨客,在鄭州以東、濮州以西的黃河大堤上,立起兩通丈二石碑。石碑用的是顔體遒書,西邊的石碑為“大河落日”,東邊的石碑為“晨浪催日”。那時的景致,可不像此時這樣敗落蕭條。這是閑話。
再說尚君長。他在黃河大堤上等候了半個時辰,才見過河的人漸來聚攏。這時,紅日已高,對岸的渡船破浪而來。尚君長見衆人上船,先摸出三分碎銀子,遞給船老大後,跳上船去。
客船將到對岸,尚君長賠個小心,問那船哥:“去楊家埠的老木匠家,怎麼走?”船哥往北一指,說道:“進村直北走,看見青磚瓦房、門前有堆老樹根,就是他家的招牌了。”尚君長拱手謝道:“記下了。多謝!”說罷下船,往村裡走去。
尚君長朝北行有二三裡地,果見有個青磚院落,門前有堆老樹根摞得大高。尚君長細看,只見:

前種兩棵槐,大門砌磚青。一條黃腰犬,懶卧木屑中。
母雞爪刨地,尋食老昆蟲。多年枯樹根,巍巍成大冢。
細聽院落内,交雜斧鋸聲。行到此處駐足看,便知魯班正用功!

尚君長上前敲門,斧聲頓停,木鋸依舊。少時,大門開處,黃犬應景。尚君長看時,正是昨天的青年後生。卻見那後生的打扮與昨天不同,只見他:

青絲頭上盤,腰下佈青裙。斧頭三分鑿,木屑幾片新。
額前生汗氣,腿肚紮裹巾。面上微微笑,魯班幾代孫?

尚君長拱手道:“這位哥哥,學生有禮了。”那後生還禮畢,引著尚君長進了大院。尚君長看時,見這院裡,除了老漢外,還有一個壯漢正在鋸木料。尚君長一一施禮。他仔細打量去,見這院子是個兩進院落,自己所立者是前院,又有個角門,當是去往後院的門。前院有三所磚房和一個大門,三所屋子的屋門都開著,可以看到白茬家具堆放在屋裡。
老漢高聲說道:“屋裡有做成的現貨,相公可去細看。”尚君長進房,見屋裡疊放的新品家具很多:有刻花雕鳳者,有刻龍鑿虎者,有刻吉祥對聯者,有雕時樣盆景者……種種繁多,足見木師匠心獨運、手藝不凡。三所房裡的家具都還沒有刷漆,白茬工藝十分精細。
尚君長看罷家具出來,朝那後生拱手問道:“敢問貴姓?如何稱呼?”後生說道:“免貴姓楊,在下楊應山。”楊應山指著鋸木料的人說道:“這是堂兄楊德山。還有個哥哥楊景山,在濮州城下開木工作坊,業已成家,不常回來。”
尚君長拱手問道:“楊家大哥,這房裡的新品是賣貨,還是人家定做的?”楊應山說道:“這都是人家定做的,是有主顧的物件了。相公要想做,這兩天我就下料,大概二三十天,你就能拉家具了。”
尚君長說道:“就依你昨天說的,價格從你,只是時間上快些更好。我這就回去,明天先給你送兩袋細麥做定錢,下餘的麥子拉家具時付清。大兄以為如何?”楊應山說道:“魯班師爺的門下,都是實在人。俺家的家具,舊有規矩:若不如意,不叫出門;就是拉出門的家具,略不稱心的,包換!相公放心,凡在我家做的家具,必定如意。”尚君長聽罷,拱手行禮告辭,回了盧家村。
點燈時分,尚君長回到盧約家,把以上情景對王仙芝、盧約說了一遍。王仙芝說道:“大哥做事最是穩妥。明天,叫盧約再借頭驢,我和你一路去送麥。”盧約說道:“我要不去賭場,身上就難受。這事呀,還是叫兄弟陪著尚兄去走一遭,權當溜達溜達腳力。”尚君長說道:“誰去都一樣,依你。”盧約去村裡借來一頭健驢,趁著晚上把細麥灌裝好。
次日早飯罷,盧約和尚君長各趕一頭驢,往楊家埠行去。到了楊家,二人把細麥卸下來,過了大秤。盧約牽著兩頭驢,去到大門外邊轉驢打滾,然後又找來水桶,提水飲牲口。
尚君長幫著楊應山把稱過的麥子擡到後院。楊應山見尚君長滿頭大汗,有些過意不去,就拉著尚君長去洗臉待茶。
尚君長剛坐下,看見有個姑娘,左手提茶壺,右手拿茶碗,來到堂屋上房。那姑娘舉壺,給尚君長倒茶。尚君長不好意思,少不得偷看那姑娘一眼。只見她:

面似五月桃,身如三春柳。櫻口自然紅,杏眼天然羞。
荊钗佈裙下,嬌豔不勝收。金蓮飄移動,顯出真鳳酋。

尚君長見人家給自己倒茶,只得站起身、紅著臉,拱手行禮。那姑娘冉冉下拜,微微一笑,轉身而去。咦:

只緣美人嫣然笑,竟把英雄情絲勾。

要知此女是誰,且看下回。

本文摘自《沖天英雄傳第一卷》


   中國歷代專制集權王朝為什麼都逃不脫“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命運?苛政貪冒之下,必有英雄拔劍而起,黃巢率百萬之衆,風卷天下,破長安,建大齊,“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實現了農民起義軍的最高夢想。而倏忽四年,就不得不退出京城,終至風流雲散,又是為什麼?答案盡在《沖天英雄傳》之中。本書結構宏大,通過描寫黃巢起義波瀾壯闊的全過程,全面展現了晚唐政治、社會、經濟、文化各方面的風貌,表現了封建王朝盛極而衰的必然命運和古代農民起義的失敗根由。行文風格繼承了明清古典小說傳統而多所創新,故事進程疏密有致,語言能莊能諧,人物性格鮮明,分析針針見血。在中國古典小說傳統的紹繼弘揚,尤其是可讀性、思想性等方面,創造了新的高度和標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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