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德文版標題為《一個世界政府的必要性》(Die Notwendigkeit einer Weltregierung), S. 135。——譯者。
與芝加哥大學(此處德文版為“貴校”,口氣上與發表演講相符。——譯者。)三名學生的一席談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向我表明,一種責任感與主動精神正在這個國家的年輕一代身上發生作用。這些學生意識到新一代人的命運將在這幾年間被決定。他們決心在自己能力限度内盡量影響事態的發展。
目前的形勢如何呢? 技術以及戰争工具的發展似乎已使我們這顆行星縮小了。經濟上的相互聯系促使各國之間遠比過去更加休戚相關。現在擁有的破壞性武器使地球上不存在任何一塊可以免於突然性的總毀滅的地方。逃脫這一命運的唯一希望在於通過超國家的方式來確保和平。必須創建一個能夠通過司法仲裁解決國家間沖突的世界政府。這個政府必須建立在所有政府與國家都一致同意的含義明確的憲章基礎上,並由該憲章賦予其對進攻性武器的唯一處置權。任何個人或國家只有自願將軍事力量交與這個國際權威機構,並放棄任何利用武力在國外攫取利益的企圖,甚至包括達到這一目的的工具,才能被認為是愛好和平的。
很顯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的第一年裡,政治關系的發展絕對沒有使我們更接近這個目標。目前的聯合國不具備實現國際安全的軍事力量與法律基礎。同時它也未考慮到現實中的權力分配狀況。真正的權力至今仍掌握在少數國家手中。毫不誇張地講,現實問題的解決完全取決於這個國家(此處顯然指美國。——譯者。)與俄國(文中“俄國”“蘇聯”均根據愛因斯坦寫作的原文翻譯。——譯註)在廣泛的基礎上達成協議。因為,如果取得了這樣的協議,僅憑這兩個大國就能夠使其他國家在建立保證所有國家利益的軍事安全所必需的限度内,放棄它們的主權。
目前,許多人會說在當前形勢下與俄國達成基本協議是不可能的。如果美國在過去的一年中確實表明了朝這一方向努力的認真的意圖,那麼以上的觀點還是成立的。然而,我看到相反的情況發生了。沒有必要不顧俄國的反對接納法西斯的阿根廷進入聯合國。沒有必要在一個短期内不存在可預測的軍事威脅的年度裡,絲毫不減少新原子彈的制造並撥款120億美元用於防務。也沒有必要推遲已提議的反對佛朗哥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 Bahamonde, 1892-1975),西班牙國家元首(1939-1975),長槍黨首領,法西斯軍事獨裁者。——譯者。的西班牙的措施。在此沒有必要回顧衆多的細節,以表明我們未採取任何措施以減輕俄國的不信任。考慮到最近幾十年發生的事件,這種不信任感很容易理解,而且對於它的產生,我們要負很大的責任。
永久的和平不能依靠威脅,而只能通過誠懇的努力創造共同信任關系來實現。人們應當設想,所有人都希望在這顆行星上創造一種體面的生活方式並避免無法形容的毀滅危險,而這一希望將克制處於責任地位的人們心中的狂熱。但我的年輕朋友們,你們不能依靠這種假設。祝願你們成功地從這個方面激勵年輕的一代,以使他們為一個建立在廣泛基礎上的和平政策而努力。這樣,你們不僅能夠成功地保護自己,而且能夠比以前任何一代人都能更好地為你們的國家與後代服務。
本文摘自《愛因斯坦晚年文集》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不僅是一位無可争辯的、偉大的科學家,也是一位有良知的、具有高尚精神、深具同情心和責任感的人。在一生中,他無視過威脅,拒絕過總統職位,但從未放棄過對正義和良知的追求。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他還在為全人類的和平與發展思索。這本書反映了愛因斯坦的哲學、政治和社會態度,讓我們看到這個偉大的人深沉的精神力量,讓我們相信,曾經有這樣一個血肉之軀在地球上匆匆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