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自己的命運

2014-12-19 17:09:13

  ISO 8644 標準修訂會議上的專家們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個高挑、爽朗的中國女性,雖然生長在中國山區的小城,卻是一個“出挑姑娘”,未來還將成為一家跨國集團的掌舵者。

  陳愛蓮的個性,我們可以從萬豐奧特初出茅廬就敢承辦大型國際會議中窺見一斑。而這種個性是如此深刻地影響了萬豐奧特的成長路徑,因此我們還要深入地回顧陳愛蓮這種個性的養成過程。

  浙江方言中說女性“出挑”,指的是這名女性在各方面都高出平常人一截,而且這種出色要為人所知。在傳統的江浙文化中,出挑的女性固然備受註目,但也是一般的男人所無法駕馭的。哪怕現在,江南家庭觀念一般並不希望自己家的女孩子非常“出挑”,原因在於不好嫁。陳家五姊妹中,姐姐愛娟、雪妃、安蓮和妹妹愛貞都是標準的江南家庭喜歡的溫柔女子,偏偏就陳愛蓮柔中有剛。

  陳愛蓮的“出挑”,從小就有先兆。她從小的生活環境相對優越,父親陳忠炎年輕時入伍為中國人民志願軍,退伍後曾任區委人武部部長及公社黨委副書記,以助人為樂而為人稱道,鄉邑之内衆口皆碑。母親呂蘇仙則出生於縣城富裕人家,也是公社婦女幹部。父母都是國家幹部,父親又擔任領導職位,是陳愛蓮個性形成的第一個背景:父母忙於工作,這種家庭中的小孩,其實是很容易淘氣的。

  真正影響了陳家五姊妹的長輩,是她們的外婆。在陳愛蓮 8 歲時,母親不幸去世,原本住在縣城纏過足的外婆颠著小腳來到女婿家中照顧幾個外孫女。外婆從小就讀書識字,知書達禮,深受濃郁的傳統文化熏陶。陳家五姊妹從外婆身上,學到了不少大家閨秀必須要做到的規矩。

  但幼年時期的陳愛蓮並不是個聽話孩子,非常淘氣,而且常常有自己的主意。在五姊妹當中,被昵稱為“小貓”的陳愛蓮總有種種辦法對付外婆,騰出自己淘氣的空間。

  這樣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環境,決定了陳愛蓮的性格當中有比較自信的元素,這是個敢於把自己的想法與人溝通,在人際交往中比較容易處於支配地位的姑娘。

  而讓陳愛蓮真正變得特別“出挑”的,是她從“五七”高中畢業之後職業選擇的過程。陳愛蓮完成學業、開始職業生涯是在 1975 年。當時中國正處於“文革”後期,是整個國家最缺乏色彩的年代。

  “文革”後期大學的辦學不正常,陳愛蓮念完高中之後,就無學可上了。根據當時的政策,那個年代的所有畢業生都得回到農村去務農。當時陳愛蓮只有 17 歲,完全是一個稚氣未脫、稍顯羞澀的姑娘。

  此時的陳愛蓮已經具備了一個性格特點,那就是一旦認定一個目標,常常是死不放手。在很短的務農過程中,她雖年紀不大,卻當上了公社裡的女民兵連長。也正是因此,在務農僅僅一年之後,她的命運就開始出現了變化。

  1976 年,圍繞週恩來總理代表政府在國内提出“四個現代化”的目標,國内農村開始設立農業現代化,而其中一個重要目標就是要在農業方面實現機械化。為此,政府要在國内的農村公社普遍設立農機站,培養一批年輕人當拖拉機手。

  “四個現代化”作為國家目標,當然還有其他構想,這其中會有很多機會,絕不止培養一批拖拉機手那麼簡單。當時在農村的青年當中,像陳愛蓮這樣剛剛高中畢業的年輕人,顯然是這些機會的主要競争者。

  因為家庭的關系,已經開始在新昌縣渡皇山村老家務農的陳愛蓮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此時陳愛蓮面前擺著兩個可能。一個是父親希望她去争取的機會:當時縣和區裡都要建立一批供銷社下屬的商場,父親希望她去當售貨員;而第二個則是陳愛蓮自己想争取的機會,去當個拖拉機手。

  陳愛蓮想成為一個拖拉機手,她心裡有夢想。

  其中的原因說起來非常簡單。在陳愛蓮的學生時代,當時常用的一元人民幣上那個漂亮的女拖拉機手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陳愛蓮非常羨慕她幹練潇灑的模樣,而且她也喜歡拖拉機——當時,拖拉機是農村唯一常見的機械。

  如果是普通人,這樣的夢也就是想想罷了。就當時的中國農村而言,像陳愛蓮這樣的年輕人並不被鼓勵去主動争取機會,年長者更多希望他們服從組織分配,除此之外,像陳愛蓮這樣的女孩身上,更多的是家庭的約束。在她們這一代人的成長經歷中,“聽話”被認為是最重要的品質。其實父親希望她成為供銷社的營業員,當然是對她有好處的。因為這個工作清閑、安逸,而且在當時物資極其缺乏的背景下,還有點小小的特權。

  但成為一個女拖拉機手的想法,強烈地驅使著陳愛蓮去主動争取機會。這個當時根本沒見過一點兒世面的姑娘,居然瞞著父親,一次又一次地向主管招收拖拉機手的公社幹部争取說自己能很快學會駕駛技術。

  公社幹部們並不知道當拖拉機手是陳愛蓮自己的主意,多少礙於陳愛蓮父親的情面,同時更多地被這個姑娘的執著所打動,甚至還有點被她煩得頭疼。陳愛蓮終於在這年的夏天得到了這個機會。

  她也實現了自己的承諾,在衆多被培訓的年輕人當中,她第一個通過手扶拖拉機駕駛技術的培訓,成為了一名拖拉機手。

  選擇這個職業讓這個年輕女子的視野更加寬闊,也更堅定了她“夢是可陳愛蓮當上了公社裡的女民兵連長以實現”的想法,這兩點都使得陳愛蓮開始變得獨立而自信。

  當然,在衆人眼裡,這一轉折點首先給陳愛蓮帶來的變化是職業。自此之後,陳愛蓮選擇的職業幾乎都讓她成為一大批男性當中的唯一一名女性。

  這一點我們在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培訓結束留念的照片裡很容易看得出來,在幾十名拖拉機手的合影中,只有陳愛蓮一位女性——雖然從著裝上看,我們也很容易把她當成是個假小子。此後,她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在她衆多的照片當中,經常可以看得到一大群男人當中,她是唯一的女性。“萬綠叢中一點紅”,自然格外引人註目。

  我們容易想象,在成為拖拉機手之後,陳愛蓮就開始在新昌小有名氣了。幸運的是,還有更好的消息在等著她。本來,她學習的是小型手扶拖拉機的駕駛,但那一年縣裡向公社分配拖拉機的時候,恰巧分給她所在公社的是一台大型拖拉機。陳愛蓮真的就成了她希望成為的那個人,開上了大型拖拉機,她真的和一元人民幣上那個女拖拉機手一模一樣了。

  夢想成真,讓陳愛蓮激發出了巨大的工作熱情,並高度地投入了這個工作。

  70 年代的拖拉機,在一個公社裡可並不是一台簡單的農業機械。就當時而言,在浙江的農村,汽車幾乎是沒有的。因此陳愛蓮這個拖拉機手的任務其實非常重。除了農耕之外,她的拖拉機更多地被拿來當運輸工具使用,要到處去運東西。

  因為這個職業是自己的選擇,而且陳愛蓮自己非常喜歡,所以她絲毫沒有怨言,反而非常熱心地去幫助別人。在當時,拖拉機手要掙點外快是很容易的。因為公社下面各個村之間,以及公社與外界之間,常常會有人或者貨物想要捎個腳,人們是很願意為此出點運費的。不過陳愛蓮卻從來不肯賺這筆錢,總是非常樂意去幫助他人。正因為她樂於助人,鄉親們都親昵地叫她“小貓師傅”。她開車回到公社大院的宿舍時,經常能看到自己宿舍門口堆著一大堆鄉親們送的水果或蔬菜。

  成為拖拉機手是陳愛蓮人生的第一步,而第一步的成功為她打開了命運的第二扇門。1978 年,公社的裝備更新了,上級給公社配發了一輛“躍進”1976 年,陳愛蓮終於在 18 歲這一年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全縣獨一無二的女拖拉機手牌汽車。不用說,輪得上學司機牌照的,還是陳愛蓮。

  陳愛蓮開上了汽車,自此走上了一條令人羨慕的康莊大道。因為此時,國内的人民公社制度已經開始解體,公社已經開始允許用承包、租賃等方式讓個人致富,她也就開始開著車走南闖北地運貨掙錢了。

  對於當時的山區縣新昌來說,司機確實是可以致富的一個職業。這首先是因為當時汽車司機是像新昌這樣的縣裡非常稀缺的資源。山區有許多特產,因為運不出山,物價特別便宜,與山外有很大的利差,倒賣賺差價十分有利可圖。但這種機會又需要人際關系特別廣的人來變成現實,陳愛蓮既熱心又勤快,而且山裡山外認識很多人,因此賺錢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司機來說,不算件難事,年紀輕輕的她就已經成為當地的萬元戶。

本文摘自《陳愛蓮與萬豐奧特二十年》


   萬豐奧特控股集團創立於1994年,如今是一家超百億先進制造業的國際化集團公司,在中國、美國、加拿大、英國、印度、墨西哥等國家建有制造基地,涉足汽車部件、機械裝備、金融投資、新能源新材料等領域,實現了多個行業細分市場的全球領跑,名列中國民營企業綜合實力500強前列,是一家名副其實的“隐形冠軍”企業。
  本書記錄了萬豐奧特及其創始人20年的發展歷程。作者實地走訪,與當事人深入交談,獲得了衆多鮮為人知的故事,並試圖分析其高速發展並保持行業領先地位的秘密。“萬豐人”不安於現狀、不畏艱難、堅韌不拔的精神,為我們展現了一代民營企業家的精神,也為中國民營制造業的發展壯大樹立了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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