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工作會議一樣,熱情的中國東道主總會在會議之後安排一些餘興節目。ISO 8644 標準修訂會議之後,萬豐奧特安排參會代表遊覽溪口當地的風景名勝,在萬豐奧特的檔案裡,我們看到了當時與會者遊覽雪窦山的照片。
當然,客人們還應萬豐奧特之邀,參觀了剛剛建完的部分萬豐工業園,這也是新生的萬豐奧特在業内人士面前亮相的重要一環。
萬豐奧特所在的新昌是一個位於浙江東部的小縣城,在浙江,它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山區縣之一,它的境内有一座名山——天姥山,因為李白的一首詩——《夢遊天姥吟留別》而名揚天下。“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新昌差不多有半個縣都在天姥山週圍,而紮根於新昌的萬豐奧特,也與天姥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與東部沿海地區的其他山區一樣,天姥山海拔不算太高(不足一千米),卻是一座很秀麗的山,山上植被豐茂,流水潺潺。新昌縣城不大,通常人們知道它,是因為當地有一座大佛寺,寺内有建於南北朝齊梁年間的江南第一(石窟)的佛像,香火很旺。當地人非常勤勞,新昌歷屆縣委縣政府又非常支持工業經濟的發展,只要企業有需要,常常是主動趕到企業解決問題。所以新昌雖是山區,但工業經濟發展水平在省内名列前茅。剛剛建完的萬豐工業園,位於新昌縣城的城郊。從大佛寺向新昌的西北方向走,很快就進入了工業區。萬豐工業園就建在當時剛通車沒多久的上三線高速路邊上,下了高速拐兩個彎就到了。
1998 年,萬豐工業園還只是完成了它第一期的建設工程。不過從它對地址的選擇上可以看得出,萬豐工業園在新昌縣所受的重視程度還是非常高的。因為萬豐奧特所要運輸的輪毂產品數量大,重量也不輕,所以它的位置交通非常方便。
當時萬豐奧特的廠區,大概只有它全部建成後 1 000 畝的三分之一面積。廠房都是一層樓,辦公樓在其中一幢廠房的前部,大概占了整幢廠房的三分之一。在這個辦公區,十多米高的廠房被分成了兩層,底下的一層除了沿牆的地方被隔成了辦公室之外,中間還設置了會客區和產品展示區。樓上一個 20多人的大辦公室後面,就是陳愛蓮的辦公室了。
工業園最大的特色,是工作區與生活區非常近。順著萬豐工業園向後走,就是萬豐的生活區。一大批員工和管理者,包括陳愛蓮自己也都住在這裡面。這種佈局,非常具有中國特色。它的最大特點是工作和生活幾乎就在一塊兒,有著典型的創業味道。
輪毂的生產,在 1998 年的萬豐奧特,條件還是艱苦的。
當年,萬豐奧特剛剛開始使用重力鑄造機制造輪毂——在廠房的一角,原料鋁錠被萬豐奧特自制的熔爐在 700 多度的高溫下熔化之後,變成鋁水,之後被澆鑄進重力鑄造機型腔四壁留出的湯口。經過幾分鐘的凝固,鑄件就可以出爐了。
因為鑄造機型腔内的模具,已經被事前設計成為所鑄造的輪毂形狀,所以鋁水凝固的鑄件,從一出爐就已經基本具備了輪毂的形狀。
這個看似簡單的過程,包含有 36 道複雜的工藝流程。由於鋁液的熔化和凝固過程決定了輪毂的硬度、強度、韌性和形狀,同時還涉及操作的環境和簡便程度,所以它是鑄造工藝的核心部分。在機械工業的發展歷史當中,人們發明了多種鑄造工藝來匹配不同的鑄件的不同要求。最原始的當然是砂模鑄造和澆註定型,後來又逐步出現了重力鑄造、壓力鑄造、鍛造、液態模鍛、真空鑄造、離心鑄造等多種形式。這些工藝的差別,主要在於鋁液的凝固速度不同,以及操作上的便利性不同。
從鑄造機裡出爐的鑄件還只能被稱為“毛坯”。通常情況下,因為凝固的速度很快,所以出爐的鑄件,還隐隐帶著鋁水留下的暗紅色,但它很快就會變得美觀起來。
接下來的工序是機加工。冷凝完畢,有了硬度的車輪毛坯被送到機加工區域,去掉成型過程當中的澆口、毛刺,按設計要求精密加工,就完成了機加工工序。
然後是塗裝工藝,在生產區域的另一邊,有一個半封閉的塗裝間。機加工完畢的車輪被懸挂起來,成批地通過傳送帶進入塗裝間,進行噴塗作業。等它們出塗裝間之後,摩托車車輪就正式加工完畢,進入包裝流程了。機加工完畢時,鋁制輪毂就開始變得锃亮發光。等到塗裝完成之後,它已經光可鑒人。再加上大部分輪毂的設計都經過細致的美學考量,所以此時它們已經十分漂亮。
在萬豐奧特的生產線進一步升級成自動化之後,由於採用了更為先進的設備,從鋁的熔爐到鑄造機,再到鑄件出爐進入機加工環節,可以完全被密封起來,車間的溫度因此可以控制。而在 1998 年的生產條件下,由於鋁水因為要暴露於空氣當中被澆入重力鑄造機,所以整個車間的溫度是相當高的。
當時,萬豐奧特的鋁制輪毂生產規模不大,生產一線只有 5 個車間,擁有兩條摩托車輪毂的生產線和一條汽車輪毂生產線。這僅僅是一家剛剛形成規模生產的摩托車車輪制造廠,它的很多工藝還有待提高。如果要實現陳愛蓮的構想—這家廠要成為正在快速發展中的中國車輛制造舞台上的明星,還有非常大的距離。
首先,它的生產必須形成自動的流水化作業,只有那樣,生產成本才會隨著效率的提升而下降。而工程師們都知道,要形成自動流水作業,就意味著工廠要有足夠的訂單,否則高投入的物流設施得不到有效利用,意味著生產能力放空。
其次,車輪還可以進一步提高質量,比如塗裝應該要密閉,除塵生產才好。半封閉的塗裝狀態,塗裝間内的空氣微粒可能會與塗料一起覆蓋在產品表面,造成未來使用過程當中塗料的剝落。
最後,從經濟性上說,規模的擴大還意味著原料批量的增大,這同樣可以提高工廠的經濟效益。
因此,去參觀的專家一看就明白,這是一家創業初期的企業。而且,它必須“自己找飯吃”,按訂單生產,因此不存在從起步之初就規模化的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它才會呈現出當下這種狀態。不過,當時現場再細聽一下的話,也許他們會肅然起敬。因為萬豐奧特彼時距離陳愛蓮用 50 萬元貸款起步才剛剛 4 年。而在這家公司背後,是中國擁有十幾億人口的市場。
當時參加了ISO 8644 標準修訂會議的一名韓國工程師,2014 年受邀再一次到萬豐奧特的新昌工業園來參觀。
相隔 16 年之後,萬豐新昌工業園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不僅占地比他1998 年來的時候擴大了三四倍,而且發生了一些根本性的變化。從高速公路轉到那條萬豐奧特的主幹道上,人們就可以發現,現在的萬豐工業園已經建起了一幢宏偉的門樓,有内衛監察室在執勤。
進門之後,首先出現的是工業園内的廣場。在寬闊的廣場南北兩頭,北邊是一個寬宏的露天大舞台,南邊則是一幢歐式的辦公大樓。整個園區綠樹成蔭、郁郁蔥蔥,是典型的花園式園區。除了新昌這個工業園之外,萬豐奧特旗下已經有 36 家子公司,這幢辦公樓是整個萬豐奧特控股集團的總部。
萬豐奧特新昌總部的生產基地位於廣場西側。這個生產基地,仍然包括摩輪和汽輪兩大業務闆塊,從屬於萬豐奧特旗下的兩個事業部。另外,因為萬豐奧特有自行開發的智能化裝備方向,又開辟出了獨立的工業機器人園區。1998 年ISO 8644 標準修訂會議時,被工程師們參觀的摩輪生產線並沒有被淘汰,還在正常地生產,現在已經使用了工業機器人作為鋁水澆鑄的手段,汽輪制造的鑄造環節也採取了密閉生產,條件大有改觀。
而從規模上,萬豐奧特旗下的摩輪和汽輪業務,都已經是全球最大的生產商。在上海、山東、廣東、重慶、甯波、吉林、印度等上遊原材料提供區和下遊市場區域,萬豐奧特都設立了大型的生產基地。
出現在 1998 年甯波溪口鎮上的那個高挑時髦的陳愛蓮,是這一切變化的背後推動者。她的辦公室,在那幢歐式辦公大樓的二樓。從 20 世紀 80 年代開始,中國進入了改革開放的時代,西方人把這 30 多年當中中國發生的變化稱為“中國奇迹”,指的就是中國發生變化的速度。在這些“中國奇迹”裡,我們看到的萬豐奧特所發生的變化,依然令人註目。在這位韓國工程師看來,1998 年的萬豐奧特在輪毂制造領域僅僅是個剛進門的新手,甚至未來它能不能在市場上成為一個夠分量的競争對手都是個未知數;而 2014 年的萬豐奧特,其年產 4000 萬套的規模足以說明,這已經是一個世界級的行業領導者。如此規模的一家企業,足以供應至少一個世界性大國所有的摩托車和汽車所需要的輪毂,就算在中國這樣一個人口超級大國,也至少能供應一半以上市場需求。而民營企業的出身,又使得萬豐奧特不可能放空生產能力,因此它必然是一個全球化的大型專業制造集團。
從 1994 年創立至今僅僅 20 年,萬豐奧特從一個行業的追隨者迅速躍升為行業強有力的領導者,陳愛蓮是怎麼帶領萬豐奧特做到的呢?
萬豐奧特原則
ISO 8644 標準修訂會議對於萬豐奧特 20 年進程來說,只是滄海一粟。在本書的各個章節當中,我們都可以看到,陳愛蓮領導下的萬豐奧特雖然只是一家浙江的民營企業,卻十分註重把自己放在全球一流的平台上進行交流和學習。承辦國際標準修訂會議,把自己的技術負責人和工程師送到頂級的技術平台上,是萬豐奧特高明的經營方式和一貫作風的體現。
正是因為萬豐奧特這種不斷地投入,使員工獲得不斷成長,這家企業才能從新昌一隅成長為國際化控股集團。
本文摘自《陳愛蓮與萬豐奧特二十年》
萬豐奧特控股集團創立於1994年,如今是一家超百億先進制造業的國際化集團公司,在中國、美國、加拿大、英國、印度、墨西哥等國家建有制造基地,涉足汽車部件、機械裝備、金融投資、新能源新材料等領域,實現了多個行業細分市場的全球領跑,名列中國民營企業綜合實力500強前列,是一家名副其實的“隐形冠軍”企業。
本書記錄了萬豐奧特及其創始人20年的發展歷程。作者實地走訪,與當事人深入交談,獲得了衆多鮮為人知的故事,並試圖分析其高速發展並保持行業領先地位的秘密。“萬豐人”不安於現狀、不畏艱難、堅韌不拔的精神,為我們展現了一代民營企業家的精神,也為中國民營制造業的發展壯大樹立了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