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一陣來自後方的車笛聲,把陷入回憶中的他拉回了現實。
輪到自己跟隨前車步伐行進了。
他忙不叠地按熄香煙,腳踩油門。
“這裡是哪了?”女人醒來了,睜著惺忪的睡眼說道。
“沒事,以前幹活時的中都大道。記得離開這座城市的那天晚上,我們坐的出租車還經過這裡一次。”
女人看了看車外的風景,大大小小的車輛把這條雙向八車道的城市延伸線擠得密密麻麻。
大概是剛才的磨蹭耽誤了時間,“奧迪”剛剛走到連接南北的通裕路拐角,紅燈又亮了。後車自然又是一聲夾雜憤怒的鳴笛。
“冒冒失失叫得真煩。”女人伸了伸懶腰,看著依然酣睡香甜的孩子,打了個哈欠,便又斜躺在後座長沙發上。
他也放下方向盤,靠在駕駛座上。
昔日場景便像一幕幕電影在眼前展開了。
伴著深秋凋零的落葉,趙凱風終於拿到了在工地上第一個月的工資。1000元,寄給父母,那是自食其力的證明;50元,還鄧佳彥幫忙充手機話費的人情;2000元,存下來以備不時之需;300元,買雙新鞋;150元,留自己零花。剛剛走出郵局,手機突然響了。
“還好吧?猜猜我是誰?”接通電話,這聲音是那麼熟悉,仿佛上一次聽到還在昨天,此刻卻是那麼陌生,好似來自另一個世界。趙凱風差點把它當成了詐騙。所幸的是,在即將挂機的那一刻,還是想起了那個名字:“趙揚,趙總——北大!”
說話間,他的思緒回到了小半年前,一片慘綠的股市令門庭若市的營業部變成了門可羅雀,號稱“聖裔”的孔分析師不知何故再也沒來上班,只留下了滿桌的哲學書籍和一座銅制孔聖人像。
沒過幾天,“聰明絕頂”的趙總來了。趙凱風對他最深的印象還是左側花白頭發被頗具氣勢地梳向右邊,發絲橫亘在光溜溜的頭頂上,就像一條條火車軌道。還有背上那個鼓鼓囊囊的黑色高爾夫球航空包上兩個磨痕密集的小洞,露出白色、灰色、藍色的格子紙……
“喂,你還好吧?”電話那頭的熟悉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還行!趙總,你那裡還好吧?”趙凱風鼓足中氣問。
“我,我早就不在你們營業部上班了,現在搞期貨來了。小趙,你如果還在中都,可不可以來一下?我做了好吃的東西,這手意可是在Jewelly學的。”
是的,趙凱風和同事們已經不止一次聽過“趙總”讀研時在Jewelly幫廚的故事。只不過,這故事和傳說中的“斯坦因?摩利前期貨交易員”形成了鮮明對比,地震後客戶的集體套牢似乎更證實了另一個私底下的傳說:“這人就是在摩利做廚師的!”
沖著對“趙總”境遇的好奇,趙凱風還是答道:“好啊!你在哪裡?”
原來“趙總”新的所在其實離自己並不遠,打車才花十塊錢,名字不錯,叫“金頓大廈”,還有個非正式名字——“展覽館”。
約定的位置確切來說,是樓前廣場西面副樓首層的“銀月亮西餐廳”。來到中都快一年了,趙凱風去那裡的次數卻不多,多數僅僅是車旁驚鴻一瞥的風景。當他下了車,仔細端詳這座標準的50年代式長方體建築物時才明白根本不用仔細尋找,“銀月亮”三層樓高的廣告牌已經把位置準確地告訴了來到這裡的人。
只不過,其時雖是華燈初上,可“銀月亮”寬敞明亮的大廳裡,並沒有多少客人,“恰逢其時”的背景音樂——《悲傷的天使》更將這種落寞感襯托得格外凄涼。
趙凱風找了好半天,還是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剛剛準備撥電話,就見從廚房裡走出了一位滿是花白頭發,穿著一件黑色短袖汗衫,外加秃頂和駝背的中年人來。不用說,這就是趙揚了。
“呵呵,6月份我也被裁員了,走不了,就在這裡做了廚師,幸虧在New York University念書時幹了兩年幫廚,學了點手藝。不然可真要餓死。”一見小趙走近,老趙就開了話匣子。
可此時的小趙沒有急於搭腔,而是像一位精神科大夫般打量起眼前這位“紐約大學前幫廚”來:眼鏡還是那麼厚,神色更加蒼老了,以致怎麼也無法和“紐約大學”“華爾街”合而為一。
“其實我覺得做廚師也挺好的,以前有個叫伊尹的,不是治大國如烹小鮮嗎?有好吃的,啥憂愁都可以忘。只是年輕時沒想到這麼遠。”為了不使場面冷下來,趙總枕著下巴自言自語。趙凱風發現,這人的手上多了幾道傷痕,想必是刀切的,而手指甲還是那麼短,那麼亮,那麼幹淨。
“對了,你說的‘爪哇裡’在哪?就是學手藝的地方。”趙凱風打趣地問道。
“是Jewelly,長島的一家小餐廳,算到現在已經一百多年了。去年還被‘Michelin’評了個三星級。我在長島分校讀研究生時就在那裡。當年Simons教授剛剛修改了文藝複興基金的主策略。”
就在這時,身著西裝的侍者走了過來,端上了檸檬水、沙律,還有兩塊巧克力蛋糕,蛋糕上用巧克力奶油寫著Opear。
“這是‘歌劇院’,我最喜歡的甜點。”趙揚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
接著便是兩個直徑一尺的大闊口碗被端了上來,碗裡是紅色的湯,熱氣騰騰。“這個嘛,是我的拿手好戲,俄式蛋黃餃。這裡很多新品種都是我帶來的。包括上菜的程序。”
直到侍者端上餐具,為來客系上餐巾時,趙總還是說個不停:“……剛剛去美國,我就發現那裡什麼東西都賣得很大,牛奶按加侖,面包按磅,而且哪裡的菜都有。Jewelly是中國人開的,可由於週圍住了很多俄國教授,你知道的,在美國,數學、物理這些和數字打交道的領域都是俄國人的專利,感謝列甯同志——所以那裡也引進了一點俄國風味。我今天做的這道主菜就是羅宋湯配俄國餃子。你看看,這個俄國餃子和中國不同,是蛋黃醬和面,泡在番茄醬伴牛肉湯裡,然後加一點青椒煮,師父還教我,煎蛋黃餃的時候要放上一塊Cheese就不用放油了,更香,更有勁道,這個Cheese嘛……”
對吃,趙凱風是一竅不通,興趣也不大。從小就極少下廚,都是父母代勞,煮面也是極不情願的情況下自學成才的。更重要的是,看著眼前人的這副尊容,想著這人以前的行狀,趙凱風的腦海裡躍出了“茴”字的四種寫法來。
只不過豐盛的飯菜一入口,對“趙總”觀感又提高了一點:形形色色的“僞西餐”趙凱風也吃過不少,然而像今天這樣簡簡單單一盤豐腴又不肥膩、鹹中帶甜、甜裡藏辣的羅宋湯燴俄式蛋黃餃還是第一次。於是五分鐘不到,他就把面團帶湯汁都掃了個精光。
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是晚餐?趙凱風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疑惑地問道:“怎麼想著找我來了?”
“隆平高科,還記得不?”趙總問道。
“怎麼說呢?當初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看到3月底國際農產品期貨都跟著石油漲了起來,就像模像樣地追了農業闆塊的龍頭了呗。”他淡然說道。正是那一漲讓自己有了“老師”的稱號,風光了好一陣子。
“有這種期、股套做的思維其實就是對沖基金的起步了。許多人還是不知道世間萬物千絲萬縷的聯系,要知道,每時每刻都在湧現出的交易機會,那是多麼令人沉醉的精妙啊。”趙揚自顧自說道,“其實我們不長的相處時間裡,我發現你好幾次都在用‘大智慧’看期貨,甚至在期貨和股票間來回切換著看行情,於是我也要人裝了一套這軟件,真是非常好用啊。你能不能上去再幫我裝一套?”
趙凱風詫異了:“怎麼?上去?上哪裡去?”他警惕地盯著趙總。
“哎,你想想,我會吃了你嗎?我這樣一個瘦瘦小小的個頭,化做炮彈打出去也沒多少動能吧?”小老頭滿腹委屈的樣子,像極了集中營了受盡迫害的猶太人。
“好了,好了,我沒說什麼,不過是天都黑了,中都又不熟,怕危險而已。”趙凱風頗會自找台階。
“上面其實不遠,就在大廈八樓,過幾天我可能就到那裡辦公了。”
搭著舊式“三菱”電梯達到八樓,趙凱風才發現,整個樓層都歸一家“四海期貨中都營業部”所有。
趙總在牆上按了幾個鍵,滿樓的燈都亮了起來。
“現在我帶你看看我們的辦公區。”趙總轉身領著趙凱風進了空空蕩蕩的辦公區。交易室、風控室、財務室、會議一室、會議二室、VIP室……這些曾經熟悉的名頭就這樣在身邊匆匆閃過。“你能通過《金融時報》的報道,在年初大量機構、專家都看空的情況下,要朋友果斷做多大豆期貨,挽回前期損失,就已經說明你入門了,只是沒發覺。”趙總一邊走一邊說道。
趙凱風心裡嘀咕了:“不就是在電梯上講了和馬智濤做期貨投資策略嗎?咋這樣快就要我拉客戶了,萬一客戶被我引導,做賠了可咋辦呢?”
“你看看,我這個‘經理室’像不像樣子?”趙揚突然轉過身來,指著一間好像被紙糊滿的玻璃房間說道。趙凱風見狀,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用說,又是趙總那堆“K線圖”。要知道,當年他來公司裡,這些銅、玉米、石油、道指的K線圖也著實令營業部的兄弟姐妹們震撼了一陣。
“我看太多了一點,拿一張比較滿意的圖貼門上行了,不然就和木乃伊差不多了。”趙凱風說到這裡,發現趙總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黯然神傷,發言立刻停止了。
“好了,好了,吃完了,我回去再整。”
轉眼間,兩人就來到了走道的盡頭,那裡是機房,設備上的電纜密密麻麻,一排排顯示燈在閃亮。“這裡的服務器可是交易所直連,支持十萬人在線下單,我還準備升到百萬級。對了,你還是去幫我安裝軟件吧?”
於是大家又回到經理室了。趙總正襟危坐在兩扇?16∶9?的寬屏幕前,感慨地說:“當年我在Comex做trader時,兩台電腦一台顯示股市,一台顯示期貨,就是頂級的配置了。沒想到現在還可以一部電腦N個屏幕了,一個軟件便把主要市場行情囊括其中,這技術升級換代可真快啊!”
“趙總,現在手機都可以上網,看全球股市和期貨了。”心裡啞然一笑的趙凱風拿起手機,只按了幾個鍵,就連上了網絡,全球股市指數,主要期貨品種、貨幣匯率的報價便紛紛呈現。
“後生可畏啊,還‘總’什麼,就叫我趙揚或者Filips吧。我在你那個年紀還是端盤子的呢!”
如此能放低身段的“趙總”實在少見,不過,看著趙揚如今的尊容,處境定然不善,亦沒了稱“總”的動力。所以真不如用英文名相稱,擺脫了排資論輩的繁瑣,還彰顯了青春的活力。
“你看看我的手機行不行?”趙揚把手機拿了出來,只見這機器帶著外伸式天線,和數字鍵盤連為一體的屏幕卻有些小了。“按鈕大,起碼按下去是不累的。”趙凱風想。可這台黑白顯示屏的手機程序全是英文,很多單詞還不認識,且總是搗鼓不出和網絡有關的任何功能,趙凱風只好知難而退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該咋弄,你的機器我沒見過。”
“算了,這台大哥大跟了我10多年了,舍不得,過兩天我買台新的,先進點的。”說罷,趙揚就把電腦讓了出來,自己坐去對面的簡式長沙發上。
“你感覺持有的時候很難計算目標,更難尋找止損,是不是?”正在下載“大智慧免費版”時,趙總又說話了。
“是的,趙總,不,Filips,我發現很多人賺錢時總忍不住急吼吼兌現盈利,而虧損時老是抱著幻想死守,最後……”
“這是個世界難題,基本上所有虧錢人都有這個毛病,包括我,非常難克服。另外,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英文名哦?”
“我嘛,就叫Brian吧。”這是趙凱風小學老師起的英文名。
“Brian means brave and wise.Isn′t it right?”趙揚孩子氣地笑了。
“老實告訴你吧。當年我進入金融市場,何嘗不是無心插柳?一開始,只是給交易所修電腦,結果認識了做交易的朋友,做交易的朋友建議我去開個戶,我就開了戶。拿錢試了兩把,感覺還真行,我就開始寫文章,文章寫了,去投稿,原本只想騙頓飯錢,沒想到上了報,還真準了,於是就有人請你……”說著說著,趙揚便把頭枕在十指緊扣的雙手上,整個人仰靠在簡便沙發上,仿佛正躺在長島的草坪上,望著青天流雲憧憬未來。
“好了,大智慧軟件安裝完畢,另外,你還可以去騰訊網,看財經版面,那裡的證券、期貨、外匯分版也有時刻變動的行情數據。”
“滴哩哩哩——滴哩哩哩——”這時,趙揚桌上的大哥大響了起來。手機鈴聲也如此有“時代感”,趙凱風打心底裡想“ORZ”一次。只見趙揚顫巍巍地拿起這文物,把天線抽到最長,猛地摁了一個按鍵,便接通了。
“喂,是哪個?哦,原來是劉總啊!我?我這裡一切都好啊,正在和證券公司的老朋友聊天呢。”
趙凱風對自己能在趙老前輩的嘴裡成為“老朋友”受寵若驚。但是看到那台老舊的“手機”,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悲哀。
“好啊,好啊,劉司,哦,還是劉總,劉總難得您還記得我啊,這樣吧,你看何時有空,我們聚聚,順便再帶那個朋友過來坐坐,可以嗎?”
“哦,哦,25號下午兩點半,好嘞。一定來,一定來。”說到這裡,趙揚便把手機從耳畔拿了下來,顯然,是那頭先挂電話。
趙凱風疑惑地問道:“這位劉總是誰呢?”
趙揚微微一笑,輕輕說道:“劉任午,中都鋼鐵集團副總經理。”
趙凱風清楚,中都鋼鐵是城裡八大上市公司之一,以前只是坐車路過城北玄武山麓時瞥見過幾星城的鋼鐵基地,至於劉任午他只在報紙上、電視機裡見過。沒想到,撥通趙揚那部破爛手機的電話竟然來自這個人。想到這裡,趙凱風不禁問道:“你咋認識劉總?還能成為他的老朋友?”
趙揚笑著說道:“小趙,不,Brian啊,去了不就知道了嗎?還有,忘記問了,你最近在哪工作啊?”
“單位”是工地,職務是“看水泥攪拌機的”,和“世界風雲收望眼,敲敲鍵盤就是錢。飛機來去賽公交,名車美女伴身邊”的金領生活落差不是一星半點,所以踯躅了片刻,他才腆笑著答道:“做建築了,管施工。這不,今天剛拿工資。”
“哦,建築業啊,辛苦,有錢,一份辛苦一份錢,比金融好,金融有時辛苦還倒貼錢。行了,不和你扯了,大後天要是有興趣,就打個電話請半天假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要早點回去了?”趙揚的玩笑開了一半。
拿起手機一看,的確,已是晚上十點半了。仿如灰姑娘為在魔法失效前火急火燎趕路,趙凱風匆匆辭別趙揚,便打著出租回到了工地,又是十元錢。
“20塊出租車費算支出吧?28塊的俄式餃子湯、4塊錢的‘歌劇院’,10塊錢的千島醬生菜薯泥沙律,還有不要錢的檸檬水算收入,粗看我應該是賺了。可推掉夜班的後果就是少賺50塊啊……”他算了一路。
“難道我學的知識就是為了開水泥攪拌機?”他輾轉反側,以致上鋪的兄弟直抱怨:“翻來翻去累不累啊?睡不著,打炮去!”
在滿心的不甘裡,他又一次披衣起坐,站起身,走出了工地。這時,秋夜的晚風早已帶上了瑟瑟寒意。還有哪裡溫暖?只能是網吧。附近就有一家“萊尚網吧”,這可是個連鎖店,據傳還將成為中都第九家上市公司。
刷完身份證,坐在特制的頸椎保健型電腦椅裡,點上一杯蜜桃果茶,戴上高保真太空耳機,打開千千靜聽,是絕佳的音樂體驗,就連MP3壓制時的失真效果也讓趙凱風這樣愚笨的耳朵也聽出來了。但是這並沒有引致什麼不快,因為和以前在宿舍裡用上網本聽歌的效果來講,好得上了天。
拿出手機,按前天陳思雅的短信,加了她的QQ,簽名欄是“踢到狗頭金,入賬十萬塊”,趙凱風很受刺激。
好好找份能踢狗頭金的工作吧!
於是,他打開了神州HR網站——滿眼除了銷售類崗位,其他的設計、管理類職位少得吓人不說,條件還十分苛刻,可起薪卻比往常降低了不少。“唉,都是金融海嘯惹的禍。不過話講回來,中都是内陸,去沿海看看吧,那裡機會應該還可以。”趙凱風想到。
於是他又點入“廣州分站”。也就在這當口,一個新的計劃已悄然成形:再向父母匯報,就說“開發業務去了廣州”,然後再說到了廣州找了好工作,這樣就可以把現在隨時擔心“穿幫”的工地生涯掩蓋無蹤了。
可惜,“廣州分站”竟成了一份公告——“由於我站遭遇不明來源信息源攻擊,現在正在搶修,還請廣大網友少安毋躁。”這才讓趙凱風想起蹭報紙時看到的消息:因金融海嘯,大量公司招聘違約,招聘網站便成了發洩的目標。
沒辦法,去上海分站碰碰運氣吧?“上海”確實沒被黑,可工作呢?“虹橋凱薩飲食有限公司誠聘服務員三位,要求:18至25歲,女性,英語6級以上、懂少許日語、法語,本科以上,月薪2500起步”;“安心保險上海分公司誠聘理財專員,人數不限,條件:學歷不限、年齡不限,試用期6個月,試用期滿後底薪2000元/月,轉正有五險一金”;“上海啟明星創意工作室招聘行政助理一名,1800元/月,合則約見,非誠勿擾”。乖乖,怎麼和中都的工作機會差不多了呢?
就在這時,一個非常甜美的女聲從耳畔傳來:“您好,請問需要買點卡,順便參與點卡理財嗎?近期為答謝廣大網友八週年來的不懈支撐我們特別推出了7.5%一年期定存整押式服務和年化收益率相當於5.5%的活期零存式順延理財業務,本吧前50名參與者還有抽獎機會哦。”有些心煩的趙凱風立刻摘下耳機,大聲說道:“謝謝了,我現在窮得要命,還點個頭卡啊?”
其實,早在萊尚網吧於母校背後的“濱江大道”開設第一家門店時,還在讀書的趙凱風就見過點卡理財,只不過他那時主要還是和朋友一起聯機不需點卡的CS。因此,好長一段時間裡,他始終弄不懂那些年輕人中獎後的縱情狂歡。
翻去“北京”,需要招聘的工作還是大同小異。“哎,金融海嘯真厲害,工作都難找起來,還是省省吧。”啪、啪,趙凱風在座位上打了兩個響指,扭了兩圈腰肢,幹脆又一次點開了CS,沉醉遊戲就沉醉吧,麻醉一下自己也比赤裸裸地在痛苦裡清醒要好!
如果不是第二天工地還有上百噸水泥等著灌漿,他真有可能玩個通宵。不過,半個小時後,他就回到了宿舍。
本文摘自《期貨往事》
2008年8月,海元證券中都分公司前客戶經理(業務員)趙凱風因誤信朋友楊澤,將裁員補償款投入傳銷公司以致血本無歸。為籌集回家路費,他只好來到翠溢庭園工地打工,卻遇到看門人老伍刁難,所幸來尚集團董事長吳仰恩首肯,方才留下。此時,因與上司發生矛盾而辭職的陳思雅正在出租屋和人才市場間徒勞奔波,師範大學畢業生潘美晴則在一家號稱”國際期貨“的詐騙公司裡和香港老闆鬥智鬥勇,曾任全球頂級投行斯坦因•摩利首席商品交易員的趙揚剛剛說服四海期貨總裁——老同學白春於中都開辦營業部……期貨,讓彼此平行的命運線找到交點,風馳電掣的金錢遊戲裡,是一幕幕蕩氣回腸的悲歡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