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其仁:在“冬天”謀劃、佈局、投資

2015-02-10 16:52:18

  週其仁

  著名經濟學家、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

  據我所知,管理學家通常看不上經濟學家,反過來也一樣。經濟學家看管理學的東西覺得簡單,管理學家卻說:“經濟學那麼複雜有什麼用?”對此,經濟學家的回答是:根據消費行為的研究,人們在收入低的時候消費有用的東西,收入越高消費的東西越沒用。我開始以為經濟學就夠沒用的了,才發現還有更沒用的,那就是哲學、悖論。“理發師只給不給自己理發的人理發”,這些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收入越高,對於沒用的東西可能關註就多一點。

  宏觀經濟形勢這個東西就沒什麼用。形勢再差,也有很好的企業;形勢再好,也有很差的企業。企業搞得好不好,跟宏觀經濟形勢沒有直接的關系,或者說,對宏觀經濟形勢的分析,與多數企業都沒有直接的關系。當然,金融的、全球的企業例外。

  其實,這個形勢現在沒有什麼太多好講的,就只有一個問題:下行。

  經濟下行,當然是有很多數據證明的,現在有些地區、行業、企業,真的是相當困難。但是,從整個國家經濟來看,真正難受的,還不是經濟增長速度在往下走—最近的數據大家都看了,PPI、CPI還在往下走—而是我們“從高位運行到下行”,而且不是像日本那種下行。日本是“增長2%變成增長1%”的下行,雖然難受,但沒有我們這麼難受。中國的GDP季度數折成年率,在2007年曾超過14%,而現在就只有7%,今年有很大可能是7.5%以下。從14%到7%,下降了一半啊。這還是個平均值,那麼分攤到有的地區、有的行業、有的企業,那真是嘩啦嘩啦的了。

  那麼,怎麼理解這個“高位下行”呢?我一直認為,“高位下行”比“低位下行”難對付,因為有巨大的慣性。曾經有一些省份GDP增長14%、15%,甚至有些超過20%,持續了很多年卻一下子變成7%,這是很難受的。經濟有很多慣性,我們也有很多的期望和預期,有不少公司、企業領導人和地方領導人,都希望經濟增長再回到14%去,因為這種失調速度是很難受的。

  中國經濟“高位下行”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想先跟各位分享一下,如何來理解這個“高位下行”。

  如果你不理解“高位下行”,就不能很好地應對它,那樣就會更難受。“高位”是怎麼來的?這樣一個大國,經濟增長10%以上、11%以上、12%以上,反正戰後其他國家沒有看到這樣的數的。這是不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努力呢?當然首先可以肯定是這一點,包括在座的各位的努力。然而,這也不僅僅是由於中國人自己的努力。中國人一直很努力,在改革開放前就有勞動積極性,卻沒有充分發揮。但是,為什麼過去沒有這麼好的經濟增長的成績呢?這種“高位增長”有一個很大的坑,這是一個巨大的、全球化的勢能的釋放。所以,這不完全是由於中國人自己的努力,而是將“中國人的努力”放在“全球舞台”上進行評價所帶來的。我們在過去很長時間内不做這種評價。底子薄再加上關門、封閉、冷戰,就導致了長期的貧困。我們現在才理解,開放對於中國有多麼重要。農民、工人的收入低,實際上就是成本低。關起門來卻成本低,就白白低了一回,關門就只是中國公司自己之間的競争,而開放後,就有了全球評價,中國人、中國產品、中國工人、中國的工程師、中國的管理者、中國的企業,都在全球舞台上被評價,這一評價就釋放了一個巨大的勢能。

  這是為什麼呢?冷戰以後,這個世界上有另外一個“海平面”。戰後以工業化最發達的7個國家為代表,他們都不關門,並互相投資、互相貿易。所以,在中國加入全球化進程之前,國際貿易主要是發達國家之間的貿易,國際投資主要也是發達國家之間的投資。緊接著,戰後的技術革命、和平環境,讓這些國家發展到一個很高的水平。我們關起門來獨立自主、自力更生,這個都沒錯,錯的是搞階級鬥争。人家沒有搞這一套的就上去了,其參照系就變了。

  什麼叫工人、藍領?他們一年收入應該是多少?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我們的工人,多少年來都是一個月賺50元人民幣。雖然全世界的工人、藍領在名義上都是相同的,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開門我們才發現,同樣是藍領工人,有的人收入竟這麼高。我們看過很多發達國家的公司,他們生產一個產品就是這個價格,這個價格裡就含著工人收入,含著資本的回報。於是形成了兩個“海平面”,那麼,冷戰造成的這兩個“海平面”相差多少?拿中國的參數來看,他們人均收入是我們的100倍。1980年我們說要在2000年翻兩番,達到人均800美元,沒翻之前是200美元,一翻後是400美元,兩翻後是800美元。在我們人均200美元的時候,美國是多少呢?美國是人均13500美元,這樣算雖然不到100倍,但是別忘了還有收入分配。我們是窮國,要搞知識積累,所以我們落到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口袋裡的錢,要比美國收入分配後落到個人口袋裡的錢少很多。我們要擠出錢來、勒緊褲腰帶搞國家積累、搞兩彈一星。所以,在個人收入方面,不要說農民對農民,就是制造業工人對工人,也同人家差80倍到100倍。

  1979年廣州修建白天鵝賓館,是由於改革開放引外資時,不能請對方住招待所,一定要有標準的hotel(賓館)。賓館裡所有的硬件,甚至連水龍頭都是進口的,廚師也是從香港請的。一個香港廚師的工資相當於100多位中國員工薪水的總和。這麼高的工資也得付,人家不來,我們就只能繼續窮下去。世界就是這樣的一個秩序。

  鄧小平進行改革開放的作用就是在兩個“海平面”之間打了一個通道。當“海平面”之間不通時,勢能就不能釋放出來,而一旦打開通道,實現對流,資本技術就湧到中國來了。為什麼資本會進來呢?這是由於邊際生產率的變化。同樣的資本,跟美國年薪幾萬美元的工人結合,或是到中國來,哪一個回報高?這就是外資逐漸地進入中國的一個基本經濟原理。當然,在這個過程中,環境要改善,觀念要改變,法律要修正。當時,我們只想引進來一點外資,跟我們的勞動力結合;引進一點技術,來改變我們的落後,讓中國發展快一點。誰也沒有想到,中國會有這麼大的產出可以出口。1980年,中國這麼一個出口額99億美元的出口大國,出口產品主要以資源性產品為主,包括大慶油田開發的石油,當時石油在國内沒有什麼需求,這像是抓一個大龍蝦出口,中國人舍不得自己吃,而是用來換外匯買設備。這個是當年中國跟國際的來往方式。

  外資、技術、商業模式、想法等一進來,再跟中國的工人、知識分子、企業家一結合,是會有這麼多的東西的。上海洋山港現在是第一大港,我曾去訪問過,那個老總20世紀90年代到鹿特丹學習的時候,簡直就是吳下阿蒙,什麼都看不懂。他跟我講,看到國外那麼發達的港機,他當時就在想什麼時候中國的上海港也能有一台。現在你去洋山港看看,一兩百台排成一條線,單位速度第一,總量世界第一,超過新加坡港。那用來運什麼東西呢?“Made in China”(中國制造)。為什麼中國會變成世界的工廠?我在人大上學的時候,天天聽的就是十億人口中有八億農民,這就是中國國情。把農業變成制造業,把農民變成多少億產業工人,這個是開放的結果。

  一開放,有現成的市場;一開放,有大量的資本進來;一開放,我們可以學到過去難以學到的東西,這是“高位增長”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其標志事件是:2001年,中國簽約加入WTO,2002年中國正式成為世貿組織的成員。隨後,20世紀80年代以來改革開放的所有成果就在這個檔口爆發。我們從多少年來流量可憐的貿易國家,變成世界上最大的貿易生產國家。在危機沖擊之前,我們貿易順差相當於GDP的11.7%,達到了最高。而創造外向主導模式的,當年是日本,日本最高的時候順差占其GDP的5%。

  所以,“高位增長”是有一個由來的,這裡面有中國人努力的原因,但這個努力是被放到了“全球評價”中,才帶來了高位增長。同樣一個東西,美國工人做是個什麼價?這個其實我們自己算過,20年、30年來我們的增長速度很高,但沒有把父輩的積累算進去,其實我們上一輩窮了很多年。50元、60元的月薪拿了很多年,我們都沒有算過。把這些一起算上,其實沒有那個奇迹。

  三種力量,促使中國經濟“高位下行”

  冷戰、封閉讓改革開放發生得很晚,而到1978年一開放就把戰後形成的全球化的勢能釋放出來,這就是高位增長的主要原因。那為什麼又下行了呢?

  第一個原因,高度依賴全球市場。中國能不受全球需求的影響嗎?我們好多時候進出口相當於GDP的66%、67%,而大國沒有這個數。這樣,美國經濟一旦出事,我們怎能不受影響?2006年、2007年,出口影響20%、30%,到了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的影響一來,下跌20%,所以當年把4萬億放到經濟裡面去卻沒有見效。因為美國進口一萎縮,我們的出口就萎縮,沿海、農民工、GDP、財政、穩定全部都會有問題。再拖一拖,4萬億加上9萬億的信貸,一下就爬上去了。但是,我們經濟畢竟主要是靠對外的,而國際經濟就根本沒有好轉。雖然,美國政府的救市讓美國沒有陷入1929年至1933年那種大危機,因此我們就以為還“有戲”,但其實是歐債出了問題。什麼出了問題?政府出了問題。這個(歐債)對於全球信心打擊非常大。市場出問題政府來救,那政府出了問題誰來救呢?只能熬,但這一熬就沒有頭了。所以,歐債危機對於全球的投資經濟發展信心的沖擊,比美國金融危機還大。中國作為一個後起的國家,從全球化中能夠得到好處,但全球化受挫的時候,也會首當其沖受到沖擊。這是經濟被拉下來的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大量行政手段進入經濟體。由於經濟連年的高速增長,我們就得進行調控。上一屆政府忙了10年,基本上都是忙調控房價、地價等。為什麼呢?這有個宏觀環境。美元進來了、順差進來了、外國投資進來了。美元在中國不能花,花人民幣要跟誰兌換?當然是跟商業銀行換。商業銀行美元在手,怎麼在中國做生意?這就需要在外匯市場把美元投換成人民幣。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這個“高度依賴出口”的國家,就產生了一個政策目標—要求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穩定。人民幣在中國都是成本:雇工人、交稅、買電,都是用人民幣,生產出來的產品要出口,要美元起價,所以,人民幣對於美元升一分錢,出口企業成本壓力就上來了。2010年,我跟任正非在達沃斯論壇聊過一次。他說他的企業已經有很大的收入來自國際市場,受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影響很大。由於華為的設備在全球的生產基地還是中國,成本是人民幣做,產品是美元計價。人民幣對美元一升,那麼,中國政府、央行就要維持人民幣對於美元匯率的穩定。維持這種穩定就有代價,什麼代價?進來1美元,你說我匯率穩定,7元對不對?那7元人民幣就出去,你要變成6元出去就是升了。可是如果一天進來好幾十億美元,每天這樣進。所以,我們大量的基礎貨幣,去同商業銀行換匯,就變成了國家外匯儲備。國家外匯儲備一條線地往上升,看起來很好。朱?基到北京的時候,中國外匯儲備只有180億美元,來了以後搞了匯率並軌,一年增加320億美元,這就是500億,後來很快就是5000億、1萬億、2萬億、3萬億、4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這個機制是什麼機制?主要都賣給央行。央行拿什麼買?拿基礎貨幣買。這樣,基礎貨幣就進入了市場,中國就進入不差錢的時代。貨幣太少了是不行的,太多了也是要出問題的。貨幣供應超過了商品、資本、服務的增長,物價就上漲。這個熱那個熱,這個漲那個漲,這樣就需要調控。不調控,好多中國人就不好過,因為他們工資沒有漲,消費沒有增長怎麼受得了。而調控,在我們這個正在轉型的體制中,說是以法律和經濟手段為主,但實際上是做不到的,一定要用大量的行政手段。因為中國是個政府非常強勢的經濟體,一調控,行政部門一起上,一個部委發文件不管用,五個部委聯合發。增長太快出問題,就要勒著,要控制房價、控制地價等。我們的行政控制就是要進入經濟體,但這個東西是有很強的滞後性的。為什麼呢?因為為了宏觀穩定要加強調控,到了下面的部門、處,這些就需要各種審批,不要小看審批這個事情,這是會上瘾的。

  這是我們國家“高速增長”當中的一個代價:大量行政手段進入經濟體。高速增長沒關系,可一下行就發現:到處裝著刹車、吸鐵石,到處都在消磨企業家精神。由於過去窮,不辦企業不可以;而現在生活都過得去,辦企業太麻煩,企業家的鬥志就下降了,企業家精神就衰減了。這是把經濟拉下來的第二個原因。

  第三個原因:中國是“債權經濟”,而非“股權經濟”。像中國這種經濟,如今改革改了30年,我們還是以間接融資為主,銀行為主,而銀行就是債權。這個“債權為主”的經濟,上去、下來都會放大。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債務是一個槓桿。經濟熱的時候,大家對未來都是看好的,借貸需求非常旺,物價都在漲,物價減掉以後,真實利率是負的,誰借錢誰合算。借了錢買房,房價漲得都會超過利息,很多家庭都懂得這個道理。借錢買資產,資產漲得快,是很合算的。這個槓桿作用在好的時候會放大,而壞的時候,物價指數一下來,名義利率哪怕不變,真實利率就迅速轉正。這是現在很多企業和地方表現困難的根本原因。股權為主的經濟體,沒有這個問題。股權這個東西,放進去不能退,好就分紅,不好就一起賠,這是“股權為主”經濟的特徵。但我們是債權為主,好的時候會加倍好,而差的時候呢?最近很多行業財務成本上升,所謂財務成本大部分就是還債。很多人為什麼跳樓了,就是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借了這麼多的錢。他們忘記了市場好的時候借錢是很劃算的,但市場一翻臉時才發現借了很多的錢。因為曾經利率是負的,而現在利率轉正了,很多的行業、企業都被頂得很難受。

  所以,以上這三種力量把中國經濟拉下來了。

  阻礙中國經濟增長的“三塊石頭”

  而中國經濟一被拉下來,三大塊石頭就浮出水面了。這就是我在2012年11月所做的判斷:水落石出。

  第一塊石頭是成本。成本就是企業的開支,問題是什麼時候開支?鋼鐵企業庫存什麼時候買的?都是大家看好的時候買的。即使鋼價、礦石價還在漲,但漲也有人買。等到鋼鐵價一下去,過去買的庫存就能頂死企業。如果是借錢買的,那就死得更快,因為要還息。企業是什麼時候雇的人?在大家搶人的時候雇的,工資肯定高,工資不高,人就不會來。但當你的產品的銷售量下降了,你能馬上削減工資嗎?這是很難的。因此,成本是第一塊石頭。

  第二塊石頭是債務。由於債權合約都是在形勢好的時候簽的,隨著真實利率的轉正,債務就成了第二塊石頭。

  第三塊是過剩產能。市場好的時候,就會出現搶貨,你上,我上,國家也上,國務院開會講7大新興戰略行業。中國是一個大國,有個傳導機制,怎麼可以這樣來定事情?聰明的農民,縣長讓他種什麼他是不種的。可是,面對大項目時我們還是一起上,好產業都做得不好了。其實,是市場和政府兩個力量一起推動了過剩產能,等到市場翻臉,外需沒有了訂單,可錢已經變成社會的了,這時你是撤還是不撤?你是停還是不停?有的行業還有連續性,不能隨便說“沒訂單就關門”,所以還要接著做,這是很難受的。

  以上這三塊石頭,就把國民經濟頂住了。

  變被動為主動:消化資本、重組債務、消化過剩產能

  那麼,這個時候,宏觀經濟要怎麼應對?

  首先,就是要知道“高位下行”是由不得你的。雖然我們可以通過“審批制度改革”來控制一些因素,這種變量是在中國内部。然而,外需不在我們的手裡,是由不得我們的。“歐債危機”這個沖擊力什麼時候好轉,現在還不知道,美國則是在剛剛有一點起色後又不行了。美國在困難的時期,其產業結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制造業逐漸在發展起來。這是由於,中國的相對成本變化讓很多美國公司回到本土去了,這就是新的全球格局。

  我們需要改革,但改革沒有那麼快。國務院已經很著急,開始放松審批。但企業問,這對他們有影響嗎?回答是沒有影響。國務院已經宣佈去掉了幾千項,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還剩多少項。企業要跟剩下的去打交道,經常是把含金量小的放放。總的來說,改革不會是那麼快的。

  如今的這個既得利益,中央做了決定,國務院也推行,然而這樣的大國要實現“政策落地”,還需要一個過程。至於“真實利率”,這一把刀是很厲害的,這個需要經濟學家做大量研究。

  至於通縮,通常市場一翻臉就由“通脹”變成了“通縮”。20世紀90年代我們遇到過一次,通貨膨脹達到24%,朱?基大刀闊斧殺通貨膨脹,在1997年突然開始出現通縮。這是什麼道理?就是我們這個基本的金融結構裡有一個問題:過度依賴銀行債務。我們說要發展股權、發展資本市場,目標提出來了卻沒有落下來。現在,直接融資占整個社會總融資的比例沒有比20年前增加多少。那這個經濟結構遇到波動,就會有派生的情況出現。所以,難受是肯定的。

  有幾種措施,可以把我們國家從這種情況中拉出來:第一,消化資本;第二,重組債務;第三,消化我們的過剩產能。

  現在,很多人的經濟預期都很有意思,一看情況不好,覺得什麼都不行了,這種預期就會互相傳染,悲觀情緒就占主導地位。所以,現在很多的企業很茫然,實際上是看錯了時機,很多人認為不好的時候,反而是投資的時候。對此,要冷靜地分析。

  對外升級:新興市場大有可為

  從全球角度考慮,發達國家的市場一時還不會回到2007年以前,這個判斷大概不會錯。

  但是,在危機之後,全球的總需求結構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新興市場的份額大幅度地提高。最發達的7個國家與中國、印度、俄羅斯、巴西等7個最厲害的新興市場國家放一起,總量哪一個大?當然是後一個大。然而,我們的“外向經濟”到目前為止,很大程度還是習慣於最發達的那個市場,因為其購買力現成、出價高、基礎設施完備、金融服務良好、物流非常順暢。我們接單子生產,於是就成了世界的工廠。但很多新興市場的特點不是這樣的,比如有購買力但市場不成熟,要買貨但基礎設施不夠、電量不夠、港口不夠、鐵道不夠等。所以,中國現在提海上、陸上兩條絲綢之路,APEC會議宣佈組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這就是個重大的戰略。

  新興市場這個闆塊還是中空的,我們實際上鋪了多少貨在新興市場?幾年前我去印度看,那裡雖天氣很熱但沒幾家用空調,這兩年才好一點。面對印度這個空調的新興市場,中國物美價廉的空調卻沒有打進印度多少。而在俄羅斯的市場上都是歐洲貨,日本貨、韓國貨都少,就更不要說中國貨了。面對資源廣大的新興市場,畢業生包括我們北大的畢業生卻都看不上,一講就是美國、法國之類的地方。華為是怎樣打進世界的?怎麼去阿富汗的?那裡是會有炸彈掉下來的,是要死人的。我們真正在這些市場上去開拓、耕耘的商人還是很少。大學生總說就業機會少,今年700萬畢業生的簽約率看了讓人焦慮。我們為什麼不走出去呢?我總說,下一個時代,是要小語種人才的時代。小語種的需求會急速增加,因為新興市場有很大的空間,比如,印度尼西亞有1億人,這是很大的市場,可我們現在的年輕人都看不上。

  因此,外需不是沒有市場,在國際上還是有很大的市場的。我們回想一下,1980年歐洲資本是怎麼進入中國的?中國當時什麼也沒有,歐洲為什麼借錢給我們?要知道這並不是自由外匯,不是“中國借這個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的”,而是全部用來買德國設備,這就是今天工業設備都是德國設備的原因。今天我們的4萬億外匯儲備,就不能倒過來做嗎?為什麼不能做外方信貸?沒有電為什麼不能去建電站?沒有鐵路為什麼不能修鐵路?為什麼不借錢給別的國家,倒過來做BOT(建設—經營—轉讓)?當年外資為什麼跑到大陸來修鐵路和高速公路?就是為了20年的收費權,20年後再送給中國政府。我們現在要重新複習“80年代初外國資本進中國”的那些經驗,並將它倒過來用,來開拓國際市場,等待歐美市場進一步複蘇。總之,我的看法就是外需還是大有可為的。

  對内升級:改變觀念,在冬天投資

  對内我們說的過剩,是大路貨過剩,與進口貨同樣的東西,我們應該改進品質,這還是有很大市場的。大家看看現在進口的情況:阿裡巴巴網站上很多東西都是進口的。為什麼進口的東西多了?因為收入提高了以後,人們對於產品品質的要求也提高了。國慶節期間,我有一個朋友到德國去,回來帶了一個雙立人牌的指甲刀,那個指甲刀讓我感歎:剪完以後怎麼這麼舒服?仔細看一下,它有兩個弧度。這就是發達國家的產品品質。而我們的產業想要達到這樣的品質還早著呢。中國的制造,尤其是精密制造,發展空間還非常大。我們為什麼要買進口貨?那些東西中國人都是可以造的,只是品質要差一點。就目前來看,中國的好企業,比如華為,按它手機業務的發展趨勢,過幾年發達國家就會遇到麻煩了。

  當然,現在可以改善的兩方面是:一是對外升級,二是對内升級。對於國内市場,我們的空間佈局還早著呢。今天,還有65%的總人口是農村戶籍人口,其中17%已經到了城市常年居住。這樣的空間佈局裡面,就有大量的投資機會發展城市建設、城市管理等。我們現在要學會的是“跑馬徵地”,也就是政府主導的這個“跑馬徵地”,要真正地讓這些骨頭挂上肉,變成城市生活,有無數的事情可以做。

  所以,我的看法是:當前是有些困難,但根據過去的經驗,越冷的時候越是要調整預期。也就是要在所有人都說不好的時候,把未來謀劃清楚;要在很多人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勇敢地決定投資;等人們都醒過來的時候,買啥啥貴,也就沒你什麼事了。很多人上在一個週期被咬了一口,被“三塊石頭”壓得難受,想要放棄。但若真的放棄了,5年以後一定會後悔。因為這兩個“海平面”,從100倍的差距縮減到現在,還剩下10倍呢。現在,很多人說“是人工把我們頂死了”,但發達國家怎麼生產?蘋果的工人什麼收入?雙立人是德國生產的產品,照樣活下來了。所以,在這個時候要認清形勢。當然,這一點國家也在進行部署,深化改革。然而,更重要的是什麼呢?是產業界、企業界、第一線怎麼認清現在這個形勢,抓住這個戰機。

  所有優秀公司都是在冬天謀劃、佈局、投資,然後準備下一步的。等到別人看見的時候,看見的就是5年以後的成敗得失,5年以後的市場份額,5年以後的風光雲影。

  

本文摘自《看清新常態》


   2015年是中國全面完成“十二五”規劃的收官之年、全面深化改革的關鍵之年,也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開局之年。可以說,這是中國社會再次經歷的一個重大的歷史轉折時期。身處巨大變革中的我們,唯有充分認清這一新時代的特點,才能站在“風口”,順風而飛。基於此種情況,各行業最為優秀的學者、企業家,從各自所從事的領域出發,給出了極具建設性的觀點,匯編為《中國2015:看清新常態》一書,為我們搶占新時期的制高點提供了寶貴助力。

 承諾與聲明

兄弟財經是全球歷史最悠久,信譽最好的外匯返佣代理。多年來兄弟財經兢兢業業,穩定發展,獲得了全球各地投資者的青睞與信任。歷經十餘年的積澱,打造了我們在業内良好的品牌信譽。

本文所含内容及觀點僅為一般信息,並無任何意圖被視為買賣任何貨幣或差價合約的建議或請求。文中所含内容及觀點均可能在不被通知的情況下更改。本文並未考 慮任何特定用戶的特定投資目標、財務狀況和需求。任何引用歷史價格波動或價位水平的信息均基於我們的分析,並不表示或證明此類波動或價位水平有可能在未來 重新發生。本文所載信息之來源雖被認為可靠,但作者不保證它的準確性和完整性,同時作者也不對任何可能因參考本文内容及觀點而產生的任何直接或間接的損失承擔責任。

外匯和其他產品保證金交易存在高風險,不適合所有投資者。虧損可能超出您的賬戶註資。增大槓桿意味著增加風險。在決定交易外匯之前,您需仔細考慮您的財務目標、經驗水平和風險承受能力。文中所含任何意見、新聞、研究、分析、報價或其他信息等都僅 作與本文所含主題相關的一般類信息.

同時, 兄弟財經不提供任何投資、法律或稅務的建議。您需向合適的顧問徵詢所有關於投資、法律或稅務方面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