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春很短,像雄性的發情期。但只有在春天,印象裡這座古老的皇城,才真正是楊花曼舞、柳絮飄飛的詩意世界。
郭泰喜歡這樣的世界,那時,天空是桃色的。
一來,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錢包的鼓脹和職位的提升,工作生活的負荷似乎也變得越來越重,需要輕松的氛圍調節身心;二來,在北方料峭的春寒裡,在古城沉甸甸的文化重壓下,這個帶有詩意的季節多少會給他一絲釋放的感覺—
桃花開了,杏花開了,柳絮飛了,連不多的槐花都綻放了,就算在窗口眺望,在街頭徜徉,想象力也會變得缤紛起來。
但實在是慵懶慣了,他是缺乏行動的。釋放,也多只在腦海,在床上。
詩人曰:“春眠不覺曉。”郭泰說:“床上處處好。”
詩人曰:“簾外辘轳聲,斂眉含笑驚。”郭泰則說:“晨來汽笛吵,春夢煩狗咬!”
想來,陶淵明的一首雜詩便貌似為郭泰寫的:“觞弦肆朝日,樽中酒不燥。緩帶盡歡娛,起晚眠常早。”稍有不同的是,陶公時代大約是沒有夜生活的,而千餘年後的郭泰,起得晚,睡得也晚。
但無論如何,心無挂記,腦無所思,在皇城根下結結實實睡個懶覺,的確是郭泰心裡的一種超級享受,為此,他是願意篡改所有古詩名句甚至三玄六經來充當理由的。而當下讓人有點“睡不安枕”的“信息化社會”好日子,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蠢不可言的“小姐生活”。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許多年以來,郭泰似乎早忘記了年少時曾有的雄心壯志,只以這種混沌的方式“效法”著偉大的孔明,辛勤而慵懶地混在都市江湖,感覺還很不錯。
偶爾,他也會想到托爾斯泰在《哥薩克》裡提過的忠告:“我覺得最糟糕的是,我們的習慣一天天把我們的生活凍結在一個固定的模式裡,而我們的感情則變得很麻木。越來越順從於四平八穩,沒有激情的時間洪流。” 但和平年代裡的人似乎都是有惰性的,比如朝九晚五,比如不識近鄰,比如過夜生活……
於是,城裡人也慢慢變得像鄉下人,開始過另一種形式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郭泰習慣了晚上熬夜,更習慣了早上不起。改革開放嘛,這些年除了有個股市,有了一批熱衷於炒作的股民,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值得郭泰有太多的思慮。
不如睡覺。
當然,睡懶覺需要條件,好在國營京都電視台的工作需要且培養夜貓子。雖然因為夜間常加班他有三天三夜數不完吐槽,但他也有充足的理由更多地享受上午賴床的美妙……
然而,這個週末是例外,一大早,郭泰家裡的電話鈴便狂響不停。
“石頭死啦!”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急促地說。
“誰啊……柱子?石頭死了?”郭泰迷迷糊糊拿起電話,口氣中帶著被吵醒的不耐煩勁兒,心裡則在埋怨自己昨晚睡前忘了拔電話線。但旋即,他的睡意就變得無影無蹤:“哦哦,真的嗎?怎麼回事啊?”
柱子,石頭!
這可都是郭泰曾經熟悉的名字,雖是小名,但叫慣了,大名反而隨著時光流逝變得模糊。
“鄭國柱?石燦農?”郭泰心裡甚至有些吃不準。但不管怎樣,他們確實是郭泰兒時在龜靈鎮“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兄弟,只是自從郭泰上大學之後,除了春節回家探親能見見面,平時聯系便日漸稀少了。
說起來,還是農民的石頭和身為民辦教師的柱子,平時壓根兒就舍不得打長途跟他聊什麼天,而郭泰呢,忙於“事業”,就更想不起和兒時故友聯絡了。掐指算算,他們大概一年多沒見面也沒通過音信,而柱子這次卻為石頭的事主動打電話過來,而且一五一十地說個不停。
“或許,在柱子心目中,兒時我們這種類似‘三結義’的關系還是最鐵的,所以他不能不把‘石頭之死’這樣的大事告訴我吧。”郭泰這樣想著,心裡有些感動,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實在有些冷漠得過分。
“唉,石頭一個月前冒傻氣爬到老韓家的大槐樹上,不知道想幹甚!結果從樹上摔下來了。當時還沒斷氣,只是摔暈啦,醫生說是摔壞了脾腎。誰想到,一個月,死啦。這下他家剩下老的老,小的小,可慘啦!我們正幫著張羅喪事。”柱子繼續講述著,滿口的龜靈鄉音。
“老韓家的大槐樹!怎麼又是大槐樹?”郭泰的心裡“咯噔”一下。
他躺不住了,坐起來靠在床頭上,點一支煙,眼睛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思緒卻被柱子的一聲“大槐樹”迅速拉回到20年前。
那是郭泰考上大學、行將啟程的當天,也是在那個老韓家的大槐樹下,有個不信邪的小夥子與人打賭,試圖去砍樹時卻突然抽風。
聽說,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便差點搭上小命!
其實,龜靈鎮上的這棵大槐樹早已經在當地“神”了多年,絕大多數當地人壓根兒也不敢招惹,所以那天小夥子砍樹抽風的事兒,當天便在小鎮上傳得沸沸揚揚,以致當郭泰都坐在趕赴京都的列車上時,滿腦子都還是關於大槐樹的詭異故事。而他自己生平頭一次離開家鄉赴京都上大學的激動,似乎都被大槐樹黑??的樹蔭淹沒了。
或許是以前的“日記”給老師看慣了,在郭泰大學入學第一天的日記裡,“煙山夜火,石化黎明”的壯觀場景,是他對初次觸碰京都的“最深刻”的記憶:
火車在煙山山脈中穿行,不時地會看到點點燈火,而在黎明前夕,黑??的大平原上突然閃出一片仿佛能代表“現代化”的光亮,那光亮來自一根高聳入雲的大煙囪,煙囪口上冒著煙,更冒著火,照亮了週邊,也照亮了郭泰的視野。此後,天際魚肚白漸顯,太陽便不緊不慢地露頭了……
那時,郭泰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太陽是最圓滿、最從容的,連月亮都有陰晴圓缺;而人類呢,卻常常手忙腳亂。
“好壯觀啊”,郭泰的確這麼感慨過。但其實,除此之外,在咣當咣當的車輪伴奏聲裡,那一夜、那一晨他眼望著影影綽綽的車窗外景,想得最多的,卻是老韓家的大槐樹。
此後的日子裡,也不知從何時起,每每看到這段日記時,郭泰都會覺出某種滑稽:分明該是“煙山鬼火,焦炭黎明”嘛!
如今,時過境遷,都20年了,郭泰居然再次聽到了有些離奇的大槐樹的故事,而主角竟變成了兒時的夥伴石頭—石燦農。
“唉,家裡上有老,下有小,自己當個民辦教師,媳婦也不能賺錢,還養了三個孩子。你閑著沒事,動那棵槐樹做甚,鬼上身了……就這些,你,手頭要富裕,能幫就幫些。挂了啊。”柱子說完便挂了電話,但郭泰卻再也睡不著了,他悶坐在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然後看著煙霧在眼前一圈一圈擴散,腦子裡卻是一片一片糨糊。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世間的事兒大抵如此。
本來,這幾天郭泰也不大開心。因為他跟從老家來幫他帶小女兒的父母竟然鬧起了矛盾,起因呢,全都是郭泰眼裡典型的“屁大點兒事”。
“忘本了,忘了自己吃過幾碗幹飯,一點都不像龜靈人!”父親斥責說。這讓郭泰感覺有些委屈。因為這些年來,雖然大起大落過幾回,但他自認一向也算是野心勃勃,努力奮進,並小有成就,自我感覺良好。
怎麼?這就忘本了?
與此同時,父母連刷牙水都舍不得倒掉之類的過分節省,的確讓郭泰頗多微詞:幹嘛呢?苦哈哈過了大半輩子了,還一點都不知道享受?更讓郭泰受不了的是,每次在自己洗臉刷牙時,郭泰便知道嘩嘩嘩的流水聲肯定讓父母在客廳裡如坐針氈—
有一回郭泰正刷牙呢,父親便徑直闖進來,一把擰住了正在流水的龍頭,然後,瞪他一眼,一言不發,鐵青著臉走出了衛生間。
這是父親的抗議風格,郭泰對此很熟悉。
為此,郭泰簡直煩透了,覺得叫父母來就像給自己家安裝了監控攝像,變得一點兒都不自在了!而這天一大早柱子的電話,又讓郭泰煩上加煩,連後來在上班路上看到的些許藍天白雲,都似乎染了墨。
“唉,這日子過的!”他駕著車憤憤地想著,感到吸入的空氣都夾雜著沙塵。
“呸”,他打開車窗伸頭吐口唾沫,眉頭皺得更緊了……
早有人說過,郁悶的倒黴人如果再趕上京都的陰霾天,那種“化學反應”的滋味足以讓人想到自殺。而若不幸遇上沙塵暴,還得忙著關窗閉戶或穿風衣戴口罩,便頗有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味道了。
“京都再好,也架不住空氣糟糕。”郭泰苦笑著,腹诽著,在極度郁悶中開始了工作。
好在古人早說過“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無絕人之路,要學會忍,學會讓,學會自我調節。比如這天,郁悶了一路的郭泰上班後的感覺就比較爽。
在京都電視台,郭泰負責的是一檔大型財經節目,請來的嘉賓一般都是經濟學家、媒體大腕和股評家什麼的。這些人過去上電視不多,面對鏡頭和鎂光燈,往往“暈鏡頭”暈得不知所雲。所以前些年,節目組的人員一般需要在這方面花不少時間“調教”嘉賓,拍拍停停,那叫一個費勁。
但如今,世道的確變了。隨著財富話題的升溫和股市的火爆,這些人已經慢慢成了電視鏡頭前的紅人,鏡頭感也便水漲船高,有的俨然已修煉成了“表演藝術家”,不僅能妙語連珠,口吐蓮花,需要時還能聲情並茂甚至聲淚俱下,甭說說謊不臉紅,連磕巴都不打,個個都像先知、政客、相聲演員。
節目組這天請到的重頭嘉賓、著名經濟學家張庭浪,便頗有表演天賦!
他是郭泰嘴裡喊的“大哥”,經濟學教授,不僅經濟學理論功底不錯,喜歡抛頭露面,而且為人放得開,耍得起,在圈内走台串講當論壇嘉賓以及為企業代言撈好處等都是出了名的。這些年,經濟學成為顯學,張教授在企業天地、媒體世界裡已變得炙手可熱。
他50歲出頭,年齡不算大,但頭發已花白。可能是為了讓人覺得成熟可靠吧,張從不染發,只向後留了個大背頭,穿的也從來是一身皺巴巴的灰西裝,露出的皮鞋上常蓋了一層土,顯得很有滄桑感。只是他生就一張大扁臉,小眼睛眯縫著,大門牙有點外凸,長得頗有喜感。最關鍵的是,他口才好。
一般而言,電視台做節目一般並不太重視專家的水平究竟有多高,只要能保證出場時間且能言善辯吸引眼球就好。張庭浪就屬此類。有他,收視率有保證!
總之,幾個嘉賓的節目錄得都很快,張庭浪的節目錄得更順當,他左侃右論,旁徵博引,又一副為民說話的高姿態,所以錄起來幾乎是一遍即過,以至於郭泰都想親“老張”一口!想想,若不是他的鏡頭感奇好,口才絕佳,錄制過程多折騰幾次,郭泰便真覺得自己的腦袋要有些不夠用了。好在老張駕輕就熟,一蹴而就,上鏡的感覺直如其名: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晚間節目錄制結束後,郭泰本想和庭浪兄一起吃飯,說說這些天碰到的煩事,也借機喝點小酒,但庭浪笑笑說還有下一個小電視台的“晚場”需要應酬,沒卸妝就急著趕場去了。郭泰只好作罷,畢竟人家要賺點趕場費啊,那邊還等著,也不容易。於是,收工,下班。
想起石頭之死,郭泰便先去街頭的銀行取款機給取了3000元,準備第二天寄給石頭家;然後,他又順路去商場給母親買了個熱水袋—母親胃不好,需要這東西。雖然和父母生氣,但該孝順還得孝順,郭泰在這點上倒是從不含糊。只是熱水袋品牌繁多,自稱“名牌”的幾乎泛濫,售貨員除了滿嘴唾沫星子瞎誇之外又狗屁不懂,搞得他疑神疑鬼,挑選困難,又差點生氣不買。
“奶奶的,現在的中國什麼都有,看起來比日本不差,但就是沒幾樣能讓人真信得過的品牌。品牌就是增值利潤啊,這些急功近利的笨蛋。”郭泰琢磨著就來氣,可還是湊合著買了一個“名牌”,其後便氣咻咻地在街頭閑逛起來。
他不想回家,家裡的空氣也悶得很,還不如在外面逛逛。
這是新世紀春天的一個夜晚,天氣還有些冷。街頭依然霓虹閃爍,街上依然車流滾滾。但好在,京都雖然名為“京都”,但實際上只有兩朝皇帝在此待過,只能算個小城市,行人並不算多。
“唉!”郭泰溜達著,長歎一口氣。
“怎麼日子過得好了,煩惱反比以前多了?”他的想法有點灰色,任車流呼嘯而過,任夜風撲面而來,仿佛料峭的春風能少許吹去這莫名的苦悶。他知道,這個城市的夜色裡有許多和他一樣的人,吃飽喝足了,腦滿腸肥了,可就是不順氣。平日裡不是脾氣暴躁,就是借酒撒瘋,要不就是打遊戲浪費生命,生命仿佛經常處於“躁動模式”……
正溜達著,忽然手機響了,郭泰激靈了一下,但轉瞬又不急了,慢慢悠悠打開手機。
“真煩,準是老婆叫回家吃飯!”郭泰一邊看手機,腦子一邊在飛快旋轉,準備編什麼托詞。但這次他想錯了,電話是大學時的鐵哥們趙躍進打來的,他約郭泰週六下午和他一塊去練習“洋玩意兒”—高爾夫。
“走吧,我新買的一套球桿,新辦的會員證,不貴,練習場便宜。我練了兩次,很有感覺,就是覺得一個人練球有點沒勁兒”,躍進大聲嚷著,口稱“沒勁兒”,但聲音裡卻透著興奮,“這回我叫上了老婆,你和你老婆也一起來,一塊兒學學這洋玩意兒,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不許廢話,這可是晏琳的主意,咱兩家也順便聚聚。”
夜風裡,躍進的糙話不容置辯卻充滿暖意,郭泰只能笑著應允。
“晏琳也去!太好了!”
郭泰的眼睛亮了!啊,陽光,草場,美女,新鮮空氣……什麼都有了!想到這些,他的腦子頓覺充氧,灰暗的心情也變得陽光了許多。畢竟,高爾夫號稱貴族運動,綠草地對郭泰還是蠻有吸引力的,更何況,還有晏琳在……
讓郭泰動心的“晏琳”,其實是趙躍進的妻子,但這個溫柔的女人像深巷裡款款走著的古典美,早成了郭泰心中深藏的一道景致。記得初見晏琳,郭泰腦海裡瞬間閃出的,便是曹子建描摹“洛神”的瑰麗詩篇: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其實晏琳並非讓人驚豔的女子,她留著幹練的短發,並非長發飄飄,她個子不高,也就1.6米出頭,但她的端莊、優雅和機靈勁兒卻能讓男人動心。在郭泰眼裡,她歷來有點像月亮,皎潔,淡雅,溫婉,卻可望而不可即!
認識至今,快20年了,躍進晏琳夫妻帶給郭泰無數的歡樂,但也讓郭泰深味自己的懦弱、自卑和平庸。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這種略顯緊張的苦樂體驗和他對柱子、石頭的感受完全不同:在這兩位發小面前,郭泰體會更多的是輕松、自信和成就感,不敢說更幸福,卻敢說更優越;可在躍進夫婦面前就大不同了,郭泰只在詩文歌賦方面覺得自己還有強項。
“那點優越感管什麼用?龜靈鎮和京都,畢竟是幾乎不搭界的兩片天空!”郭泰擰著眉有點和自己較勁,覺得在躍進夫婦面前自己能牛起來那才叫真牛,但隨即又覺得自己過得有點太虛榮了,瞎比一通,完全失卻了本心!
“人僅僅是為自己活著嗎?絕不是。”
一陣風順街吹來,有柳絮撲到了臉上,郭泰邊想邊走,感覺有些悲哀。但他馬上有些誇張地迎風甩甩頭,似乎想要抛開不快。唉,想也是白想,多數人不都是這樣嗎?還不如及時行樂!
對,不是有句話叫“活在當下”嗎?郭泰一想到晏琳便覺得内心變得柔軟了,心情也隨即舒暢了許多:還是讓高爾夫和晏琳帶來的快樂壓倒一切煩憂,帶著自己的心情盛開、膨脹、飛揚吧。
不能不承認,男人的陽剛,總離不開荷爾蒙刺激的。
在美色、青春、野性的記憶裡,總有男人們的快感區。
本文摘自《財富蒼生》
古老的龜靈鎮,奉若神明的大槐樹,傳說中令人敬畏的毒物槐花蛇,都是常常進入主人公郭泰夢魇的神物。
在財富場上翻滾的四個男人,從同樣的夢想出發,卻有著不同的結局。有的做了美夢,有的做了噩夢,有的做了黃粱一夢,有的奮力掙紮想要保持清醒。
你猜得到開頭,卻猜不到結尾……
這是一部股評人寫的小說,它是別樣的、異質的。雖然它很不“像”小說,倒更像散文、隨筆與日記,但這部小說有人物、有情節、有心理、有優美細膩的風景描寫。
股評人都具有幫人暴富的天賦,當然,也肯定有幫人一貧如洗的“夜走麥城”的經歷。他們充滿了傳奇。這部股評人寫的小說,足以引起讀者對作者身份的興趣,從而進入對股評人生活經歷與知識視野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