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社會賴以存在和發展的兩大基本支柱:一是人口再生產,二是物質再生產。政治、經濟、國防、文化以及民族心理的安全都有賴於人口安全;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前提是人口本身必須持續發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人口的可持續發展,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就無從談起。
要保證人口相對於上一代不增加也不減少,理論上一對夫婦只需要生2個孩子就可以了。但是由於部分小孩會在生育之前夭折,並且正常的出生男女性別比(以女孩為100)為102~106,因此發達國家需要總和生育率為2.1,才能維持人口的世代更替。總和生育率(TFR)是人口學的一個重要指標,指假設婦女按照某一年的年齡別生育率度過育齡期,平均每個婦女在育齡期生育的孩子數。可以近似理解成一個婦女一生生育的孩子數。
總和生育率如果高於更替水平,會有人口膨脹壓力;如果低於更替水平,今後將出現人口減少(通常有二三十年的滞後期)。
世代更替水平受多種因素影響,如嬰兒死亡率、兒童死亡率、育齡期死亡率、出生性別比等。古代由於夭折率高、壽命短,要保證人口的世代更替,平均每個婦女需要生6個左右孩子。由於死亡率的降低,目前發達國家需要婦女平均生育2.1個孩子就可以維持人口的世代更替,而很多發展中國家則需要婦女平均生育2.5到3.3個孩子。[ Espenshade TJ, Guzman JC, and Westoff CF,”The surprising global variation in replacement fertility”, Population Research and Policy Review, 2003,22:575-583.]
根據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2010年修訂版》,[ Population Division of the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 of the United Nations Secretariat,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The 2010 Revision,” http://esa.un.org/unpd/wpp/index.htm]2005-2010年發達國家嬰兒死亡率平均為6.4‰,發展中國家平均為50.2‰,中國則為22‰;中國5歲以下女童死亡率高達31‰,也遠遠高於發達國家的7‰。中國的青少年死亡率和孕產婦死亡率也高於發達國家。
尤其是,中國的出生性別比遠比發達國家(在正常的102~106範圍)要高。1990年、2000年、2010年人口普查顯示0-4歲人口性別比分別高達111、120、119。
考慮到中國的畸形性別比以及育齡前和育齡期死亡率,中國的世代更替水平應該在2.3左右,而不是2.1。
由於有不孕不育(中國目前超過1/8育齡夫婦不孕不育)、單身、丁克(雙收入,無孩子)等人群的存在,一個正常的社會應當是主流家庭生育三個孩子,部分家庭生育兩個孩子,部分家庭生育四五個孩子,部分家庭只生一個孩子。要是主流家庭不讓生、不願生、養不起三個孩子,就表明這個國家已經喪失了可持續發展的能力。
人口和森林、草原一樣是可更新資源,必須合理利用,保持更新能力。低於世代更替水平的生育率相當於掠奪性利用人口資源。但是中國的生育率在1990年之後就低於世代更替水平,2000年人口普查顯示生育率只有1.22,2005年1%人口抽樣調查顯示生育率只有1.33,2010年人口普查再次證實了1996-2010年生育率平均只有1.4左右,其中2010年只有1.181。[國務院人口普查辦公室、國家統計局人口和就業統計司:《中國2010年人口普查資料》,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12年,第2104頁。]長期的低生育率嚴重威脅中國持續發展,將對中國的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國防、民族心理產生史無前例的影響。
中國人口從數千萬增加到現在的13億,只花了兩百多年時間;同樣,如果繼續2010年的1.18的超低生育率(意味著下一代人口比上一代差不多減半),那麼中國人口將在2018年開始負增長,到2100年只有4.6億人,到2200年只剩6800萬人。
本文摘自《大國空巢》
大陸版的《大國空巢:反思中國計劃生育政策》持論更溫和,内容更精簡,數據更紮實,觀點更明確,如作者在《大國空巢:反思中國計劃生育政策》自序中所言:“從文字來看,香港版去除了一些‘酒糟’,只濃縮為《大國空巢:反思中國計劃生育政策》20%的内容,新增了80%内容……香港版裡主要用的是自制的‘鳥铳’……這一版添置了一些‘槍炮’(複習了大學和研究生時學過的人口統計學,並向一些人口學者請教,使得方法更符合規範)。”可以說,這是作者的一本心血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