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超越極限(第2版)
1992年,我們對早先的研究進行了20年來的更新。我們研究了1970~1990年的全球發展,並利用這些信息對本書和World3計算機模型進行了更新。書中重複了原來的觀點,在1992年我們得出結論認為,20年來的歷史發展總體上支持了我們20年前所得出的結論。但1992年版也提出了一個重要的新發現。我們在書中指出,人類已經超出了地球承載能力的極限。這一事實是如此重要,因此我們選擇將它反映到該書的書名中。
早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就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人類正在走進無法持續的恐怖之中。例如,有報告說熱帶雨林正在以一種不可持續的速度被砍伐;有人推斷糧食產量將不足以維持人口的增長;有人認為氣候正在變暖;還有人關心最近出現的臭氧洞。然而,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這些累加起來也不足以證明人類已經超出了地球環境的承載能力。我們不同意這種觀點。我們的觀點是,在20世紀90年代前期已經無法再通過明智的政策來避免過沖的出現,過沖已經成為事實了,主要任務已經變成將世界從陷入到無法持續的恐怖中拉回來。書仍然保持了樂觀的語調,通過許多模擬證明,通過明智的全球性政策、通過技術和制度的變化、通過設定政治目標和個人熱情,過沖帶來的破壞能夠減少多少。
第2版出版於1992年。在這一年,“全球環境與發展高峰會議”在裡約熱内盧舉行。高峰會議的舉行顯示國際社會最終決定嚴肅對待重要的環境問題。但是我們知道,人類沒有能夠實現“裡約會議”的目標。2002年在約翰内斯堡舉行的“裡約+10”會議所產生的成果甚至更少,它幾乎被各種各樣的意識形態分歧和經濟争吵,被追求各自狹隘的國家、企業和個人自身利益的努力搞癱瘓。[1]
[1]見聯合國《世界可持續發展峰會報告》(A/CONF.199/20,New York,2002),其中在“行動計劃”中包括了共同目標,例如,在2015年之前將缺乏清潔水源和衛生條件的人口數量減半,到2010年減少全球生物物種的消失,到2015年之前把全球魚類的數量恢複到最高的可持續水平。在這些承諾中除了反映出關註的層次提高了,在許多非政府組織眼裡這次世界可持續發展峰會沒有取得多少進步,在某些方面甚至比10年前裡約會議所做出的承諾還後退了。
1970~2000年:人類足迹的增長
在過去的30年裡有許多正面的發展。與持續增長的人類足迹相對應,這個世界採用了新的技術,消費者改變了他們的購買習慣,一些新的制度也創立起來,一些多邊協議也已經達成。在一些地區,糧食、能源和工業產出的增長率已經大大超過了人口增長率。在這些地區大多數人都變得越來越富裕。人口增長率下降了,相應的收入水平卻提高了。人們的環境意識也比1970年時要高很多。在大多數國家都有環境事務部,環境教育已經普遍開展起來。在富裕國家,大多數大氣污染問題和工廠排污管道的污染問題已經消除,並且領先的企業正成功地取得更高的生態效益。
這些明顯的成就使我們很難在1990年左右談論過沖問題。困難來自缺乏基本的數據甚至缺乏關於過沖的基本詞匯。我們差不多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建立起足夠成熟的概念體系(例如,把GDP的增長同生態足迹的增長區分開來)從而使得關於增長極限問題的智力溝通成為可能。然而,國際社會仍然在試著理解“可持續”的概念,在佈倫特蘭委員會(Brundtland Commission)鑄就這一名詞16年之後,對它的理解仍然是含混不清的並被廣泛濫用。[1]
在過去10年中又有許多新的數據進一步支持了我們在第2版中關於世界已經處於過沖狀態的判斷。現在看來,全球人均糧食產量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達到了高峰。海洋魚類的捕撈量會顯著增長的前景已經不複存在了。自然災害所帶來的損失在不斷提高,並且對重新分配清潔水源和礦物燃料的争奪也在不斷加劇,甚至導致沖突。盡管科學上的共識和氣象數據都表明全球氣候正在因人類活動而改變,但美國和其他大國卻仍在繼續增加它們的溫室氣體排放。在許多地方和地區已經出現持續的經濟衰退。1990~2001年的十多年間,占世界人口12%的54個國家都出現了人均GDP的下滑。[2]
在過去的10年間也出現了新的詞匯和數量方法來讨論過沖問題。例如,馬西斯·瓦科納格爾(Mathis Wackernagel)和他的同事測度了人類的生態足迹並將其與地球的“承載能力”相對比。[3]他們把生態足迹定義為為國際社會提供資源(糧食、飼料、樹木、魚類和城市用地)和吸收排放物(二氧化碳)所需要的土地面積。與能夠得到的土地相比較,瓦科納格爾得出結論認為人類資源的使用目前已經超出了地球承載能力的20%。用這種方法來衡量,人類在20世紀80年代還保持在可持續的水平上,但現在已經過沖了20%。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盡管在技術和制度上都取得了一些進步,但人?的生態足迹仍然在擴大。更為嚴峻的是,人類“已經”處於無法持續的恐怖之中。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對這種困境的總體意識還是非常有限的。想要得到政治上的支持去改變個人的價值觀和公共政策,進而扭轉目前這種趨勢並將生態足迹帶回到地球的長期承載能力之下,需要很長的時間。
本文摘自《增長的極限》
這本最初寫於1972年的經典之作,曾因論點“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引起激烈争議。但是幾十年過去,本書一版再版,人們也逐漸認識到其價值,低碳經濟、生態足迹正在走入人們的生活。增長應被視為廣泛的,並不局限於地球和經濟,我們自身的心智、所從事的各類活動,如投資等,無不有此追求。而這些行為模式也有其可能的極限和過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