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一個人去收狗皮、羊皮,去的是山東郓城,60公裡路,也是靠騎自行車來回。
有一次,我騎車出去,本來是要去收羊皮狗皮的,但那次胃受了點涼,疼得厲害,到了紅船鎮,看了醫生,買了藥,只好在店(旅館)裡養病,不能下鄉去吆喝,生意做不成了,過了三天才基本恢複。有點力氣了,我就騎車轉回郓城,晚上住在郓城東關壩頭的“楊家老店”,我記得當時的住宿費是一塊錢一天,好幾個人睡一個房間。
我是下午下店的(下店即住進去的意思),心裡還著急,這病什麼時候好呢?等身體好點,得馬上去收狗皮羊皮,不然這一趟就白跑了,還費了路錢。
說來也巧,到了傍晚的時候,來了兩個也是收狗皮的人,他倆的自行車上都裝滿了狗皮。我正尋思著能不能把他們的狗皮買下來。
他倆看到我,主動過來和我打招呼,“老傅,你也住店啊?”(我在金堤口收羊毛的時候有點小名氣,他們認識我,而我對他們的印象不深。)
“是啊,我在金堤口收了一車狗皮,明天回去叫車,把狗皮拉回家。”(我假裝成有實力的收狗皮的老闆,擡高架勢,意想他們把狗皮賣給我)
兩人一聽我收了這麼多狗皮,愣了一下,沒說話。
我和他們寒暄幾句,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只字未提要買他們狗皮的事。(我心裡想買,但不能主動表現出來,我要等他們先開口,以便争取主動權。)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我還沒起床,他們先起來了,過來找我。
“老傅,你看看我們的狗皮怎麼樣,你要是把這狗皮收下,我們就繼續下鄉收狗皮,不用回去了。”
我心想,這事要成了,有門。
於是我就抓緊起床,去驗收他們的狗皮。
我們仨把狗皮一張一張過價。
他倆先一人拿出一張“上色”的狗皮(狗皮分為上色和下色,青色和黃色的狗皮為上色,黑色和白色的狗皮為下色,按照當時的市場價格,質量、尺寸差不多的上色狗皮是下色狗皮價格的四倍)。他們是想試我給的價格合不合適,我一眼就看穿了他們心裡的想法,就知道他們這兩張狗皮上過價(上過價是指讓其他買家給過價格)。
按照當時的市場價,他們這兩張上色狗皮賣到皮廠最多也就20元一張,我想他們上過的價格不會超過18元(其他人不賺他們2元不會要的)。
於是我出價“19塊5”(根本不會有人出這樣的高價)
“行!”他們看我給的價格很好,有點心喜,看我爽快,笑了(認為賣到根上了)。
他們又拿出第二張狗皮,和第一張差不多。我就出價19塊2,他們也沒怎麼猶豫,給我了。再拿一張出來,我就出價19塊、18塊8……這樣慢慢地壓價。
他們越賣越多,越剩越少。雖然後來我給的價格越來越低,但由於一開始給他們的出價高,他們以為我出的價格都是比較合適的,都順利成交。
我一看狗皮已經有一半多賣給我了,就試著給他們收狗皮的成本價,他們雖然心裡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價格,但已經賣出大半了,剩下的總要賣完,也就答應了。
最後,他們拿出一張超大的狗皮,青色的,成色特別好,鋪開接近有一張床那麼大,這是他們的壓倉貨(也就是在郓城巨野才有這麼好的狗皮),估計原本是舍不得賣給我的。
我摸了摸這張狗皮,搖搖頭,“這張不好,我不要。”
“這可是好貨,你別不識貨!”對方緊張了。
“你們看這狗皮,毛這麼粗,沒有絨,不好,沒人要,我要下了可能賣不出去。”(其實沒有粗毛還不行了,那是一張好皮必備的要素之一,粗毛是毛針,有粗毛在外面,裡面的絨毛才不會黏在一起。)
對方有點懵了,估計他們以前沒收過這樣的狗皮,心裡覺得好,但也不確定到底能值多少錢,“你看我們的狗皮都給你了,就差這最後一張,你也收走吧,剛好我們可以出發再去收一次。”
我裝著勉為其難的樣子,“那好吧,幫忙幫到底,我買下了。”
就這樣,我收了他們所有的狗皮,最後一張還是以好低的價格收的(估計最後一張他們是賠錢的),當然,總的加起來,他們還是有利潤的,做買賣要有技巧,但也不能只顧自己的利益。我幾天沒出去收,結果得到的狗皮還更多了,賣給工廠後,比自己出去收一次還賺得多。
本文摘自《一個農民的億萬傳奇》
“市場運動遵循天道規律,價格趨勢源於供求動力”,這是傅海棠先生做期貨的核心觀點和具體操作的指導依據。這明顯高於目前期貨市場絕大部分的交易哲學、投資理論和操作方法。
傅海棠先生的人生故事,還有著很強的激勵意義,不單是對六七億農民,對所有進行投資和想要進行投資的人,甚至對所有奮鬥中的人,都有很大的借鑒意義、激勵意義。
他的操盤方法、投資邏輯、經濟思考也很有價值,體現了他的獨到思想、實幹精神和講究實效的出發點,不愧於他“農民哲學家”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