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世界貨幣與美元霸權所導致的金融危機

2011-07-13 09:37:06

美國是世界經濟的火車頭,美元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稱之為由一個國家的央行發行而被全世界大多數國家儲備的世界貨幣。由於近代歷史上在發展中國家及少數發達國家曾經發生的多次貨幣危機和金融危機,使對美元的偏好仍然是許多國家老百姓包括政府的選擇,大多數國家喜歡儲備美元,老百姓也都選擇攢些美元以防備萬一。比如,中國的近萬億外匯儲備中有75%是美元,而俄羅斯的外匯儲備從1998年100億美元急升至2006年6月的2500億美元,其中的60%也是美元。雖然現在中國和俄羅斯等國都在試圖轉換美元資產,但換什麼?的確很難!由於國家儲備必須以安全為前提,而巨大儲備的變現就是最大的不安全因素——沒有一種外幣資產或市場可以承載這樣大的資本進進出出,一旦集中變現必然引發巨大市場波動。比如,世界第二的歐元。且不說歐元的背景非常複雜,其強勢地位常常受到20個政府的質疑,就是它的規模也難以與美元抗衡。美國政府債券及美國的債券市場被公認為是世界最大流動性最好的,它的規模有3萬多億,加上地方和企業的債券有6萬多億,而且每年的交易量有上千萬億。而歐元怎麼比,其最大經濟體德國,所有債務都沒有中國的外匯儲備多。所以,不是大家想買美元,而是做為儲備的世界性貨幣目前只有美元。

正因為這樣,美國政府的誠信就非常重要,甚至即使它再誠信,市場也會經常表示懷疑。這個道理很簡單:這麼多老百姓和越來越多的國家把錢、特別是大量的錢放到了美國人的口袋裡,最怕什麼?最怕美國人耍賴。

現在全世界的政府都不得已地將大量儲備放在美國和親美國家的央行,而且大量購買了美國政府債券,美國一旦耍賴怎麼辦?更難的是,明知山有虎,還得山上走,現在它們想少買點,卻不知道大把的從美國人那掙到的貿易盈餘可以去幹什麼,全世界沒有任何商品和貨幣可以作為承擔國家儲備的載體,於是只能再買美元;可買了卻又不放心。這就是明明知道別人在偷,卻不敢關門睡覺的心理。正是這種心理被美國人利用,導致了美元的霸權。

但是,霸權總有相反的一面:美國的確欠世界太多,而且是越來越多了。由於美國政府的債務已經超過了3萬億美金,美元已經具備了大幅度貶值的條件,因此,如果說美元過去是靠貶值來奪取世界貨幣的霸權,而現在則可以“以貶值相威脅”來捍衛霸權。在美元貶值的巨大陰影下,與其說是美國政府及美聯儲的一舉一動牽動著整個世界的神經,不如說,是中國、日本和俄羅斯這樣的大債權國的一舉一動牽動著整個世界的神經——它們對美元的態度比美國政府還重要。現在,美國人因對世界的巨大欠債而不得不向世界特別是中國、俄羅斯等並不友好的國家示好,這僅僅是表面現象。而中國、俄羅斯等國家不得不在大事上看美國的臉色,不能做事太絕——比如在伊朗和朝鮮問題上——才是本質。因為它們(主要是政府)的財產大都放在美國。這種利益上的牽制是全球化的經濟前提,也是美國人的精心設計。沒想到,這個前提卻是因為貨幣聯系到一起的。由於世界貨幣的形成,使大國的戰略利益不能不趨於一致,保持相對平衡,這也是經濟全球化的必然現象。

如果將全世界特別是中、日、俄等大國繼續大量儲備美元,以及美國政府繼續大量舉債看做是一種戰略平衡的話,這種平衡不能持久,因為它的平衡點很脆弱,也有極限。美國為什麼連續加息,說明美國不希望這個平衡很快被打破,各國為什麼繼續買美元,說明它們害怕這個平衡被打破。大家都在做一件明明知道是做不成的事情,只是得過且過而已。

而從本質上說,美國現在仍掌握著維持平衡或打破平衡的主動權。

經濟界的人士都知道,只要能夠準確判斷美聯儲是否再加息,就可以輕易的獲取商業利益,美國人更知道這一點!所以,現在加息或停止加息就是美國政府的王牌。而現在市場說,連美國財政部新部長和伯南克自己都找不到美元的利率方向了,這是假象!美國人是想不準:現在就讓美元大幅度下跌呢?還是再抗幾天?實話說,美國已經連續17次加息,但美元的相對弱勢沒有根本改變,相反,它從2005年處反彈所收複的失地已經在2006年喪失大半。美國人很明白,它已經做了很大努力,17次加息將增加多少利息支出,而美元繼續疲軟,則意味著不能降息,還得升息,這將增加更多的利息支出,美國人雖然不說,其實心裡很痛;又由於股市長期徘徊,意味著實體經濟沒有從增加國外借貸中得到多大支持,再加息股市更慘。所以,預言加息將停止是有根據的。但是,在目前形勢下,美元一旦停止加息將導致世界經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特別是美元繼續開跌,許多國家可能沉不住氣,將不得已地抛售美元債券。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在目前中國、俄羅斯、包括日本經濟形勢一片大好之時,決不能讓美元大幅度貶值拖下水——一覺醒來回到解放前。所以,這些國家將比美國人更著急,投入到美元保衛戰之中。而美國人現在想看的也就是(考驗一下各國政府):當我停止升息後,我的債券你們還買不買!

反過來說,美元大跌對別的貨幣有沒有好處,一點沒有。所以各個國家,特別是大國,在捍衛美元上雖然出發點不同,但利益相同,行動也會相同。比如歐元、英鎊、加元等,美元大跌,就等於把美元現在的問題轉嫁到它們身上,因此它們最現實的選擇是:繼續將美元放到火上烤,不能讓美元大跌。怎麼烤?最現實的手段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不升息!這也是為什麼中國政府在經濟已經明顯過熱後仍然不選擇升息的理由,全世界的大國都不希望美元大跌,能抗幾天是幾天。這就是經濟上的“綏靖”之策。

前幾天,世界銀行發佈研究報告,說美元被高估了25—30%。這實在是危言聳聽,如果用物價衡量,全世界的貨幣很少有沒被高估的。世界銀行仍然在用傳統的理論來解釋美元——包括其他各國的貨幣政策。現在,由於貨幣的全球流動,已經扭曲了利率曲線、通膨曲線、貨幣發行量曲線的關系。由於美元在國際結算和全球儲備上的不可替代性,美元要捍衛的只是有更多的國家和企業選擇用美元來進行國際貿易結算而已,由於世界經濟總量的增長,世界必然需要更多的美元。這無疑是美國的一個生財之道,美國靠印刷的紙幣就可以到外國投資,可以購買別國的商品。這就是有溢價的印鈔權,也是美元可以被高估的基礎。美元要大跌,除非有另外的貨幣替代美元擁有世界貨幣的印鈔權,可惜,現在沒有。

因此,美國仍然可以“以美元貶值相威脅而脅迫各國”,通過巨大的貶值預期脅迫各國加入美元保衛戰。美國只要控制本國的貨幣流通量,保證美國處於低通漲的發展狀態,就可以使美元有表面上的信譽,讓世界有繼續購買美元的理由。而美國不容許各國,特別是中國購買美國的高科技產品和增殖潛力大的資產,實際是防止已經流出美國的美元再回來——引發通貨膨脹,導致美元表面上的信譽完全喪失。我們看到,號稱全世界最自由的國家,卻嚴格地執行著最古老的經濟理論規則:國外進入美國的人只能攜帶一萬美元,超過就是違法。只許美國人通過貨幣發行購買世界各地創造出來的財富,卻不許別人用勞動賺取的美元去買美國人創造的財富。美國人以保證美國低通漲為借口,對美元來了個只出不進,要進只能買債券,若不按美國人的要求做,美元就貶值。這是典型的貨幣霸權!就象用核毀滅可以取得世界霸權一樣,美國人用美元的貶值預期同樣也保證了貨幣霸權,這種霸權可以使美元達到想跌都跌不下去的效果,因為全世界比美國更怕美元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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