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的肉:我從股市絞肉機中死裡逃生》

2011-07-29 09:05:47

“你也因此獲得了酬勞,不是嗎?” “嗯,這個嘛,是沒錯啦,可是,我不是說過‘華爾街是資本主義強盜上路行劫的用武之地’,以及‘資本主義之輪’這些東西嗎?噢,算了!” 易滑的斜坡 分析師之所以和投資銀行業務人員合作,是因為投資銀行業務人員付的酬勞比交易員、營業員和經紀商更高,至於那“好感覺”則是合理化的好借口。表面上看來,這並沒有什麼不對,投資銀行業務人員需要分析師幫助分析一個產業或某家公司的前景。但事實上,投資銀行業務人員要賺錢,正直誠實——即便只是極有限、極小量的正直誠實——也會因為想争取生意而被舍棄。我這麼做了,沒有一位分析師不曾這麼做。一旦你失去了一丁點正直誠實,那就是一個滑坡,讓你失去聲譽。 你並不是完全丢棄了正直誠實,而是你在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平衡問題上失了控。當你把一家公司帶上市,或是幫助一家上市公司募集10億美元資本時,你其實是在替這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做事,機構投資者、經紀商、散戶、營業員、交易員,他們全都上鈎了。你的公司因為這筆生意而賺到1000萬美元的手續費,你大概也從中獲得了些好處,但是,華爾街其他人對你的聲譽就打了折扣。 格魯伯曼做得太極端了,他直截了當地投奔首席執行官的陣營,卻又說服投資人踏上電信業革命的漫漫旅途,他的聲譽因而受損。然後,當情況變糟時,人人都唾棄他。 米克或許以為投資人對她參與的網景上市項目留下深刻的好印象,但是,當客戶知道她的職務功能已經從分析師變成拉拉隊長,她的聲譽當然也因此受損。 奎特隆做了太多的生意,其中有許多是好生意,但是,糟糕的也不少,這致使投資人對於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承銷的上市項目開始產生猜疑,他們仍然參與,期望分配到的原始股能在上市後立即上漲,但是,據我了解,大多數機構投資者並不想把奎特隆帶上市的公司當成長期持股的對象。 不過,並非只有這幾個人而已,整個華爾街的公司在承攬業務和兜售股票時,都忘了他們在拿自己聲譽做賭註。投資者的記憶力好得很,那些鎂光燈下的焦點人物被他們記得最牢。 幸運離開 我的朋友、熟悉我的人和我自己的最大疑問是:我為什麼會離開華爾街 ?那些華爾街臭名昭彰的人全都是我過去的同事、朋友,而我在未玷污聲譽時退出,一定是做對了什麼,是因為我看出華爾街的研究部門出了什麼問題而趕快逃跑嗎?是因為我太重視自己的正直誠實而甯願舍棄待遇優厚的工作以保全聲譽嗎? 我但願自己能說出正直誠實的公民、健全的價值觀、是非分明等高尚的理由,不過,這些都太冠冕堂皇了,真正的答案是:幸運!當我離開摩根士丹利時,營業部的朋友鮑徹打電話罵我:“安迪,別笨了,你是‘I.I.排名’第二的分析師,是冉冉上升的明星,我知道在這裡工作很令人讨厭,總是被罵、被吼,可是,你必須堅持下去,有那麼多生意,分析師很快就會有一年100萬美元的酬勞,甚至幾百萬,忍耐點,繼續做下去。” 坦白說,我和別人一樣貪婪,我只是想要一個比較有趣的角色,我不想分析公司,我想擁有他們,讓其他人去分析吧。分析師追蹤分析公司,我想領導公司,嗯,不是經營啦,那太累了,我是想走在趨勢前面,我已經錯過了幾個回合發大財的機會,半導體、個人電腦和軟件業等幾波行情,都是在我出了校門後發生的,而我卻只是領著薪水當個分析師,做的工作是分析這些既有公司中哪些會經營得好,而不是幫助創造全新的公司。 當“幸運”不足以回答我為何退出此行業時,我會以平淡的表情說,直到今天,我還是要感謝奎特隆使我離開華爾街。他是這個行業裡最頂尖的人,但他欺負我,在背後捅我,向我的上司告狀,試圖以我不是“團隊合作者 ”的理由删減我的年終獎金。公平地說,那是他的工作——讓分析師幫他争取生意。對我而言,這不是正直誠實的問題,我只是厭倦了那些我很擅長分析的公司,想看看更多有趣的新興公司,但是,奎特隆對此沒興趣,他的興趣是真正能讓他和公司賺錢的生意。請不要搞錯我的意思了,我喜歡他,我希望他過得好,渡過難關,可是,他從背後捅我的傷疤還留著,直到如今,天氣變化的時候,這傷疤仍在隐隐作痛。 奎特隆最後會被指為壞蛋,甚至為互聯網泡沫化充當替罪羔羊,這實在是很奇怪:他被指控陰謀銷毀檔案文件,只因為他在一封電子郵件裡寫的字句和發出這封電子郵件的時機。他是否無辜,我不知道,但是,他的遭遇令我感到難過。正直誠實與聲譽在華爾街非常重要,他似乎為所有不正直誠實的人當了代罪羊、替死鬼。不過,不論公平與否,從這裡可以看出華爾街的變化無常,也可以看出保護聲譽比任何事都來得重要。 獨立研究有商機 自從動筆撰寫此書以來,我聽到了許多人的意見。有些人贊同我,有些人稱我是醜角,我不認為這本書傷害或維護了華爾街任何人的聲譽,聲譽的建立或失去都是在市場上。粗野的股市參與者知道,就是這麼簡單。華爾街不是好萊塢或麥迪遜大道,你的對或錯、誠實與否,歷經時日都會顯現出來。不論你做什麼,都不能不理會別人對你的看法,如果你說謊或欺騙或提供差勁的建議,幾乎沒有挽救的餘地。如果這聽起來好像是我在挾怨記恨,我可以告訴你,我並沒有嫉恨,我只是陳述我自己所記得的事,我在這裡所寫的東西已經烙印在股市的歷史中了,或許,我只是拿出來更詳細地讨論罷了。 全身而退 情況並沒有太大改變,高盛證券、美林證券、摩根士丹利等公司依舊争搶投資銀行業務,而研究部門的分析師不能參與其中,這是斯皮澤的15億美元和解中附帶的要求之一。但就我所知,分析師仍然從事投資銀行業務,這是顯而易見的:傳統的經紀業務佣金和微薄的價差依舊是問題所在,唯有投資銀行業務可以替公司賺錢,並提高分析師的待遇;另一方面,買方(他們在挂斷電話之前,仍然能罵你“渾蛋”)需要研究報告以及任何能幫助他們選擇股票、提高長期報酬率的東西,他們自己雇用分析師或者雇用外部公司做研究分析,有時也付錢購買華爾街的研究,但是,他們能得到的研究服務畢竟還是不夠,從這裡可以看出獨立研究的商機。 我會不會再踏入這一行呢?如果我還是25歲,我會不會再進入華爾街當個分析師或其他角色,為争取與捍衛聲譽而掙紮奮鬥呢?會!要觀察和參與所謂的資本主義,沒有比華爾街更好的地方了。現在已經不是剪下優惠券或點數股票的時代了,而需要創造新工具以資助成長中的公司,銀行已經漸漸成為歷史,企業很少向銀行貸款了,投資銀行提供了在美國募集資本的渠道。 當英特爾無可避免地每隔幾個季度便因為未能完成預估盈利目標而造成股價下跌、CNBC上播報分析師大幅降低員工數字時,我實在很同情那些負責這個像過山車般上下波動的產業的分析師。以前,每當發生這種情形時,不僅會毀了我的一天,而且,在接下來六個月,我必須千辛萬苦地重建聲譽,證明我是個了解狀況、能夠正確預估英特爾獲利數字的分析師。現在,碰到這種情況,我會大笑,再喝口咖啡,繼續做我的要緊事。不過,這並不表示我不會突然再重新踏入這一行! 當我進入潘恩·韋伯當分析師時,我真是天真得很,但是正因為天真,使我冒險作出和其他分析師相反並且最終證明是正確的股票建議。如果當時的我年紀更大些、經驗更豐富些,我可能不會願意冒風險,那麼,我大概永遠也不會是個成功的分析師。當我離開華爾街時,我變得聰明些了,但坦白說,我仍然很天真無知。不過,我確信一點:如果你太顧慮風險,就永遠不會去冒險;如果你太擔心聲譽,就永遠不會建立起聲譽。如果你為了追求成功而舍棄一點點正直誠實,就會毀了所有一切。失敗——至少在49%的時候失敗,是可以容忍。我犯過很多次愚蠢的大錯,不過,長期以來,我在沒有任何計劃或設計的情況下,只是更埋首努力,並且試著比其他人更明智些,我得以維持我的正直誠實和聲譽,全身而退地存活下來,講述我的故事。這算是文明嗎?對於這點,我可不能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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